王秋陽現在心情大好。
雖然兩年前他在亰都出過鏡,但那充其量只是個背景,算不上角色。
而這回不一樣了,西遊記的楊導居然給王秋陽安排了角色!能在這樣的名著裡露個臉,那可是吹一輩子的事,多少人羨慕不來。
“雨詩,別搭理他。不就是給劇組捐了倆錢嗎?”
走出郵局的時候,胖子一把摟住夏雨詩的肩,鄙視著洋洋得意的王秋陽:“別得瑟了!你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王秋陽聳了聳肩:“嗦瑞!有錢真的是可以為所欲為。”
三人邊走邊鬥嘴,卻並沒有馬上回學校。作為畢業生,他們自然要享受一下自由的生活。比如聚個餐,然後唱卡啦OK,這是九零年代年輕人的時尚。
“老王,還是你請客啊!反正你有錢。”
“沒問題!”
七月的太陽像火一樣燒烤著大地,人行道邊是高低錯落,顯得陳舊的房屋。掛著各式招牌的店面顯得有些髒亂,好在王秋陽也接受了這個年代的生活。
逛出主乾道,三人很快來到了一片繁榮的新社區。雖然只是下午,但這裡已經熱鬧非凡,剛剛改革開放的中國人已經學會享受著現代化的生活。
錯綜複雜的小巷中,腳下是坑塵不平的泥土路。一樓的房屋大多數都改成了門面,賣菜的,賣水果賣雜貨的,把街道都佔去了一半,弄得遍地都是垃圾。
這些社區式的營業場所,除了歌廳之外,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遊戲機室。一片城區,街面上的遊戲機室就有十來家,吸引著放假的中小學生和社會青年。
這個年代的遊戲機室規模挺小,多的十來台機器,少的只有五台左右,而且機器都很舊。有的遊戲機室還拿紅白機湊數,怎麽賺錢怎麽來。
它們雖然規模小,但是數量卻極為龐大,遍布於城鄉各個角落,點綴著人們的生活。一路下來,王秋陽都能看見學生,社會青年,把狹小的遊戲機室擠得水泄不通。
“這遊戲機有什麽好玩,簡直毒害青少年。”夏雨詩看到這樣的場景,都忍不住皺眉。因為他們選定的一間小卡拉OK室,居然也經營遊戲機室。
“娛樂嘛。”王秋陽打了個哈哈,卻不好反駁。玩遊戲的都是他的衣食父母,於情於理王秋陽都不會去指責別人,和兩位同學一起擠向了卡拉OK室。
穿過遊戲機室旁邊的走廊時,當真是人擠人。
遊戲機室裡,烏煙瘴氣。夏天人擠人,這讓只有十多平米的房間成了個蒸籠。光著膀子的社會青年聚在一台台的街機旁邊,大說大笑,樂在其中。
他們抽著煙,喝著冰啤酒,散發出一股股難聞的臭氣。
但這樣的環境,也熏不走另一群愛好者。不少還背著書包,剛剛上完補習課的學生,也三五一群的聚在那裡玩。哪怕現在都過了飯點,但他們依然不願回家。
還有一群更小的孩子,好像沒有錢玩。可他們也願意擠進一個好位子,盯著屏幕看別人玩。
“碎娃兒,借倆錢。”突然間,一個光膀大漢擰住了一個學生的紅領巾。
“我沒錢……”學生摸了摸褲兜,一臉的慫樣。
“你再跟老子說一遍?”大漢鼓起了鼻孔瞪他。迫於大漢的氣場,學生終於摸出了幾毛錢。大漢滿意的去買了幣,然後繼續玩。
厲害的是,那個被“洗”了錢的學生居然還舍不得走,擠在一邊繼續看。
這讓好不容易擠過遊戲機室的夏雨詩更是煩躁:“秋陽,你看這遊戲機室都是些什麽人啊?”
王秋陽還是那句話:“哎呀,娛樂嘛。”說著帶著她和胖子轉進了一個小包間裡。老板也隨之湊過來開了電視和機器,接待著這幾個年輕人。
“幾位,包幾個點?”
王秋陽笑了笑:“包到唱不動不止。吃飯的時候幫我們叫幾份燒烤和涼皮,啤酒先來幾瓶。唉,要冰的啊!”對於九零年代的生活,他已經學得挺熟。
“好嘞!”
老板看著王秋陽他們別著BB機,就知道是有錢人,喜笑顏開的答應了一句。不多時,他端來一個臉盆,裡面放的是已經融化了一些的大冰塊,冰水裡泡著啤酒。
“嗬,行吟閣!”胖子用牙咬開了瓶蓋,對著嘴就開始吹。
這就是九零年代普通百姓的“冰啤酒”。雖然樣式古老一點,不過喝起來照樣帶感,甚至冰與不冰在價格上都有差別:不冰的九毛,冰的一塊二。
夏雨詩不喜歡喝啤酒,點的是“飲料二廠”的汽水:不冰的三毛,冰的四毛。
和啤酒汽水一樣帶感的,其實還包括整個卡拉OK小包房。這個小包房就七八個平米,一個沙發,一個電視櫃,房間的顏色都給人一種沒有打掃乾淨的感覺。
不多時,老板從外面端來了燒烤和涼皮。王秋陽和同學們開始邊擼串, 喝啤酒,然後打開音箱K歌;酒精上頭後,他竟然有一種奇妙的意境。
“我要不要整點副業,把九十年代的生活給拍下來?等到了二十一世紀,讓大家再看看這個年代的故事,就像回顧紅白機這個時代一樣。”
作為“藝術家”,王秋陽對時代很是感慨。
胖子和夏雨詩可沒有什麽感慨,他們現在很投入,玩得挺開心。而且胖子雖然長得不怎麽樣,但唱歌的水平可比一般人強多了,那是專業水準。
等三人吃飽喝足,玩得盡興,天也差不多快黑了。九零年代的中國人還沒有夜生活的概念;老板過來結帳,歌廳和遊戲機室就要關門了。
“卡拉OK四個小時,二十塊。燒烤,啤酒,汽水……三十塊。涼皮三碗,一塊五,六兩糧票……”
“什麽,糧票?現在誰帶糧票,折錢給他。”王秋陽正掏錢結帳,一時有些無語。
老板有些為難:“我也是這樣說啊。可賣涼皮的老頭兒認死理,他一定要收糧票!你看這……”
“我帶了糧票。”好在旁邊的夏雨詩從身上掏出幾張糧票,數了六兩遞給了老板。
王秋陽說道:“老板,您幫忙勸勸那位大爺,別攢糧票了!沒用。”
老板苦笑著說:“誰說不是,可這大爺跟定了紅色蘇唯埃,說有糧票才有保障……算了,不說這個。幾位,謝謝照顧生意,有空常來玩啊!”
“得了,老板您慢忙。再見!”王秋陽也打了個哈哈,和同學們一起出了歌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