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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尊半蹲在唐芊芊身側,手扶著她一條腿,輕輕按了下。
他盯著唐芊芊問:“有知覺嗎?”
唐芊芊皺緊眉,隨後輕輕點頭,“疼。”
厲尊看了她眼,隨後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醫院方向走。
唐芊芊嚇了一大跳,尖叫著大喊:“疼,疼……”
厲尊聲音酷冷酷冷的,低聲道:“疼不死就給我忍著!”
唐芊芊咬唇,氣得不行。
厲尊抱著唐芊芊大步進了醫院,島上醫院的醫護人員還算清閑。這島上基本的設施都是得益於湛胤釩。這些都是為了島上居民方便而建設的,然而,島上的居民幾個世紀都是自給自足過來的,就算身體有問題,也沒有那個習慣看醫生。
所以,盡管島上條件艱苦,但在醫院裡工作,算是個特別清閑的職位。
唐芊芊被放在病床上,一堆醫生圍在她身邊。
用僅有的設施給她做了個全方位的檢查,最終得出兩字兒,無礙。
但雖然沒有傷筋動骨,但疼痛少不了。唐芊芊被要求在醫院休息一天再看具體情況。
唐芊芊吃了止痛藥,睡了一覺,到晚上夜色下來才醒。
晚上醫生再來查房時,才發現唐芊芊大腿、膝蓋以及腰部、胯部後臀全都是青紫淤青,大片大片的淤青看實在滲人。
醫生剛檢查完,厲尊來了。
對於厲尊會再來,唐芊芊也感到意外,還以為他頂多把她送來醫院,就不會再出現了,畢竟他們倆也算是劃清了關系。
厲尊出現在病房,問了醫生情況。
醫生說雖然沒有傷筋動骨,但身上的撞傷不能忽視,受傷面積太大,若長時間淤青不散,恐會壞死。而最有效的方法是通過一些物理手段將淤青推散,或者熱敷,但用物理手段,這過程中疼痛也是必然的,可能會比之前的痛更嚴重,這就是想要好所要承受的代價。
醫護人員陸續離開,厲尊帶著笑意走近唐芊芊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傷得挺重啊,要我幫忙?”
唐芊芊咬牙,搖頭拒絕,“不用,醫生會幫忙處理的。”
厲尊臉上帶笑,隨後坐在病床旁。因島上條件簡陋,島上的設施也基本上屬於基本款,有就很不錯,別提舒適度。
厲尊笑道:“醫生讓你明天出院,你這並沒有傷筋動骨,也夠不成工傷,要頂著這些傷去工作?你確定能抗得下去?”
唐芊芊咬牙,皺眉看他:“你知道我身上很多地方都撞淤青了,你就不能給我放幾天假?”
厲尊反問:“你我是什麽關系,你提要求我就答應?”
唐芊芊欲言又止,隨後試探性的問:“那我……錢退給你還來得及嗎?”
厲尊擺手,“行了,你的後悔我是看見了,既然你已經後悔了,那我也就沒什麽好說的,傷養好再出去,或者,我讓人送你回江城養傷。”
唐芊芊看著厲尊,咬著唇,隨後搖頭。
“我是來工作的,我不想這樣就回去。跟著前輩們一起工作,我能學到很多。來公司幾個星期,我已經學到了不少東西,所以我很希望再學一點東西。”
厲尊道:“以後有的機會,星子島這項目,兩三年內都將是公司最大最關注的項目,所以未來還長。你已經來這裡查看過,回去養好傷,再進公司也行。”
唐芊芊忽然想起之前馮佚說的話,她好奇的問:“厲總,以前我聽人說過,公司裡從來不講關系,沒有人靠關系。你這樣對我,真的不怕別人誤會嗎?”
厲總忽然看她,眼神幾分暗沉。
他低聲道:“有什麽關系?你若是介意,我給你名分。”
唐芊芊聞言,嚇了好大一跳,當即有點怒了,“你胡說什麽?”
厲尊目光撇開,看向窗外,他低聲道:“你有時候,很像一個人。”
她身上給人的感覺很舒服,這種感覺他曾在另一個人身上感覺到。
唐芊芊單純,溫柔,但又果敢堅韌。她沒在馮佚那種小男生身上傷心太久,這一點令厲尊很欣賞,至少看得清大是大非,沒有被感情蒙蔽,沒有因為在愛情裡,就迷失了自己。
果敢乾脆的她,是他很欣賞的。
唐芊芊眼神左右轉動,轉了一圈,隨後落在他臉上。
她不確定的問:“厲總,你該不會在……撩我?你這種搭訕的話,太老套了,我們都聽膩了,拜托,你有那想法,就請那個啥,換個新穎一點的,至少我不會覺得太……惡俗。”
厲尊道:“我是說真的,如果你覺得讓別人誤會,讓你渾身不自在,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小爺我剛好單身多年,身邊從未正式出現過女伴,你若不介意,我可以跟著我。”
唐芊芊驚得長大嘴巴,眼睛瞪大看著他。
厲尊再笑:“怎麽,不信我?開心得忘記該感謝了?”
唐芊芊“呿”了聲,很無語的扭開頭,雖然覺得荒唐又可笑,但心底,還是莫名的心動了一下。
她低聲說:“一點都不好笑,厲總說這些話,我會以為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嗯。”
沒料到厲尊還真的承認了,他低聲道:“我是有這個想法,但一來聽到你受傷,這想法也改了。看你可憐,與其被人嘲諷看貶,不如跟了我,徹底踩在他們頭上?看誰還敢說你一句。”
唐芊芊沉默,隨後歎氣道:“嗯,這倒是復仇小說的套路,但我不想跟你再扯上什麽關系。”
“原因?”厲尊問。
唐芊芊想了想,她說:“馮佚對不起我的時候,我可以一走了之。可換成是你,你若做什麽我不可原諒的事,你走得了嗎?我們之間懸殊太大,主導的人一定是你,我能做主的事和決定也相對更少。我不想剛脫離苦海又跳進火坑,我沒那麽傻。”
厲尊本以為她會說出些什麽高攀不起、視金錢如糞土等等高潔的話,誰料她竟然說了些他聽不太懂的話。
厲尊回味數秒,說聽不懂,似乎又能聽懂一些。
唐芊芊看著厲尊,“所以,你還是別對我有那個想法。”
厲尊說:“你把男人比作苦海和火坑?那你將來還得談愛情。”
唐芊芊想了想,點頭:“嗯,你說得對,遇到喜歡的,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往火坑裡跳,往苦海裡跳,但下一次,我希望我能運氣好一點,不要太苦,我希望一直甜甜的,我不是受虐狂,沒有受虐傾向,我一點都不想跟一個根本就沒有感情的人有什麽關系。”
她話落,看了眼厲尊,“厲總,您說這話,也只是建立在忽然可憐我,想讓我出口氣的立場上。可這是感情啊,你看看我?”
唐芊芊指指自己,厲尊發問:“什麽?”
唐芊芊說:“我是女生,還是才二十一歲的小女生,愛情對我來說,還有無限憧憬,就算我的初戀很失敗,可我對愛情依然有期待。我那麽期待的愛情,我怎麽能亂來?”
話落,她搖頭,隨後笑著道謝:“但是你的慷慨相助,我很感謝。”
厲尊這眼下算是聽明白了她的話,思考了很久,他才說:“我會有這樣的建議,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麽想的,別的不能確定,但我能確定,若你同意了,至少我不會不負你。”
唐芊芊看厲尊的眼神都直了,欲言又止,她覺得這人說話,簡直……
空口白話,這是在給她打白條呢,誰信呐。
唐芊芊躺在床上,厲尊看著她,看著她這態度,微微擰眉。
“你不信我?”
唐芊芊歎氣,“我怎麽相信你?而且,這也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
厲尊點頭,“這……既然不信,我也不必多解釋,但你怎麽應付眼下的環境?”
唐芊芊皺眉,心裡有點難受,剛出口,可要說的話卻被卡在心底。
和馮佚畢竟是三年的感情,她曾經有一段時間是真的很喜歡過他,他們之間是有真感情的,然而……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麽會被陸盼盼插足。
想起陸盼盼,心裡又是一痛。
她們倆不是感情很好嗎?她們大學三年形影不離,宿舍就她們感情最好,做什麽都在一起,了解對方比自己跟更了解,對對方比對自己還好,唐芊芊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麽時候陸盼盼對馮佚有了感情,她怎麽都想不起來,陸盼盼怎麽對馮佚產生的感情,他們之前根本就沒有過多的接觸,而且馮佚,從來對男女之間的關系有設防。
唐芊芊百思不得其解,在這之前,她從沒察覺馮佚對她沒有了感情,就連今天見到馮佚,她還多情的感覺馮佚對她還有感情。
是她感知錯誤嗎?
唐芊芊一聲不吭,厲尊起身準備離開,唐芊芊這才說了句。
“有什麽好特別去應付的,走一步看一步唄。”
厲尊側目,又問:“真不回江城?”
唐芊芊反問:“回去養傷?”
厲尊回頭,目光落在她身上,唐芊芊說:“我這樣回去養傷,我爸媽得多擔心啊?才工作沒多久,就一身的傷,我爸媽會多心疼?當然不能回去,我可是工傷,我一走,不得扣工資?”
厲尊笑了:“唐主管家,拮據成這樣了?”
唐芊芊停頓片刻,搖頭,“不是拮據,難道我不能體現我自己的價值嗎?我可以勝任我的工作。”
厲尊臉上帶笑,隨後走出房間。
唐芊芊想翻動身體,但身上一陣揪扯著的疼,確實疼啊,自己能看見的地方,淤青發黑,慘不忍睹。
次日,唐芊芊受傷從山上摔下的消息不脛而走,馮佚在小組出任務的時候,忍不住跑來醫院探望情況。
馮佚出現在門口,看見唐芊芊在哭,這瞬間馮佚心底就酸了,是他對不起唐芊芊,她此時是她最脆弱的時候,自己又沒能陪在她身上,她一定很失落很孤獨,身心的傷害令她崩潰大哭。
馮佚在唐芊芊停止哭聲,擦乾眼淚後,走進病房。
他低聲說:“我來了。”
唐芊芊聞聲抬眼,幾分意外,仍沒表示出高興,微微皺眉。
“你來做什麽?看笑話?”
馮佚低聲問:“你非要這麽說話嗎?”
唐芊芊剛哭過,說話聲音還帶著濃厚的鼻音,就算這時候真的發怒,馮佚聽來也覺得更多是像撒嬌。
唐芊芊輕哼,“你我這剛分手的關系,是不是不合適再單獨見面?如果你來是關心我,大可不必。如果你是來看笑話,現在如你所見,已經看過了,你也該走了。”
馮佚反問:“你就非要這樣跟我說話?我知道你心裡委屈,但是你也該為我想想,我做這樣的選擇,我也有苦衷。”
“苦衷是什麽?”
唐芊芊深吸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憤怒忽然被馮佚帶出來。
她質問出聲:“馮佚,我很想聽聽你的理由,原本我已經不關心你是怎麽想的,但我覺得,作為女朋友我沒有做得不好,你的劈腿我閨蜜,原因是什麽?她比我好看?還是從來都潔身自好的你,因為劈腿帶來的刺激讓你欲罷不能?還是說,你就是對我沒感情了,就是喜歡上別人了?”
認識三年,莫名其妙被劈腿,被人甩了,不想知道原因是假的,一定會想知道。
即便心裡這個結,過不去,也明白可能知道原因,會讓自己更痛苦。
馮佚沉默,面對唐芊芊,他無法說謊。
唐芊芊看著他,“你都已經做了,還不敢正視自己嗎?”
馮佚大聲道:“不是!芊芊,你一直在我心裡,我心裡愛的,一直是你。芊芊,我有苦衷的,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不可能放得下你……”
唐芊芊言語有松動,好大會兒才輕聲說:“可你就是做了選擇,你想告訴我,你不愛她,可你必須得跟她在一起,為什麽?”
馮佚臉色黑沉,不說話。
唐芊芊笑了,“我不知道究竟會是什麽樣的原因,讓你必須得跟她在一起,不在一起就怎麽樣,呵呵……算了,我想,以馮佚學長的人品,應該會正視自己的內心,沒想到還是這樣,不願正視。任何理由都解釋不了你的行為,你走吧。”
馮佚低聲道:“我愛你的心,天地可鑒。”
“我們已經不是那種關系,你無須再說這樣的話,該對陸盼盼說這樣的話,她才是你現在的女朋友。”
馮佚站在病房,沒走。
良久,他說:“我是有苦衷的……”
“你別再期期艾艾說這些話嗎?你一個大男人做錯了事,至於找那些借口來為自己洗白嗎?馮佚我以前認識的你,不是這樣的!你果敢乾脆,很多事你都有自己的看法,你對自己的決定從來都不會猶豫,你是個很果斷的人。可你現在,讓我覺得很陌生。”
馮佚壓低聲說:“芊芊,我是負責工作才過來看一下,我沒有太多時間,你別這樣說話。”
唐芊芊反問:“我知道了,是不是以前你也和陸盼盼背著我,也是這樣利用這些碎片時間跟她相處?短暫又刺激,你欲罷不能,是不是?呵呵,我真是看錯了你呀馮佚。”
馮佚臉色有點青,還想維持自己的形象。
他說:“你可以不理解,但我是真的有苦衷,我想,你如果知道我的不得已,你也會理解。”
唐芊芊低咒了句:見鬼去吧!
厲尊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的,他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傳來:“讓你走了,還是趕緊離開吧,你一直站在這裡,作用也不大。”
馮佚和唐芊芊同時愣住,第一時間看向門口。
唐芊芊臉上有點紅,不想這樣的一面被厲尊看到,有點懊惱。
馮佚走出去,經過厲尊時還不忘打了聲招呼:“厲總。”
厲尊輕笑一聲,沒給正眼,直接走進病房。他自然的坐在唐芊芊床邊,握住她的手,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他輕聲問:“好點沒有?今天有沒有不舒服?”
唐芊芊狠狠皺眉,死死盯著厲尊:這男人搞什麽飛機?
馮佚還在門口,聽見屋裡的聲音,氣得握緊了雙手,指關節發白。
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個人魅力沒問題,至少在唐芊芊對他的感情上,他很自信。就算她向他提出了分手,他也認為那只是唐芊芊一時鬧情緒,他覺得唐芊芊不可能離得開他,她這幾年對他的感情,非常深,他們之間關系也非常厚,絕對不可能那麽輕易就分得了。
所以在馮佚看來,過不了兩天,最多兩天,唐芊芊就會哭著來找他,求他複合。
興許就連這一次受傷,可能也只是苦肉計。
想騙他來探望,在他心軟的時候趁機說複合的事。
可……
為什麽厲總會出現?
厲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厲總對唐芊芊的態度,絕對不是一般的上下屬關系,他們之間,真的……
馮佚忽然之間有點天旋地轉,唐芊芊是他的女朋友,他們許諾相愛一生相守一生的女朋友,怎麽可能說不愛了就不愛了?
馮佚大受打擊的離開醫院,最後終於想通了,這,一定都是唐芊芊為了氣他,而故意演的戲,目的是讓他生氣吧?她還真是以牙還牙啊。
病房。
唐芊芊望著厲尊,尷尬的表情掩飾不住。
她乾咳兩聲:“厲總你怎麽又來了?”
厲尊聞言,眸光微合,“又?”
唐芊芊立馬岔岔的笑:“我的意思是,厲總你日理萬機,怎麽這麽閑,來看我?”
厲尊道:“今天來看看你改變主意沒有,興許能撿便宜撿個老婆回家。”
唐芊芊聞言後,臉色直接黑了,笑也笑不出來。
“厲總, 玩笑不是這麽開的吧?”
厲尊微微低頭,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她手指很漂亮,白皙纖細,軟軟嫩嫩的,比起男人的手,果然手感要好很多啊。
唐芊芊順著他目光看去,隨後下意識抽出手來。
“厲總,拜托您正常一點。”
厲尊聞言後哈哈大笑起來,“這是怕了我了?”
唐芊芊眼珠子流轉:不怕才怪。
厲尊道:“我兩天后要回江城,一起回去?”
唐芊芊想起馮佚,心情瞬間失落,分手的話說來是痛快,可心口是真的疼啊,堵得難受。
她想來想去,最終點點頭,“好吧。”
很快她又問他:“我該不會回去修個傷假,回來工作就不是我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