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次啊凌次,你這個死小孩。
何起紅把標靶當成是凌次的臉,一個接一個地往上面扔飛鏢。她知道自己不該遷怒於這個網紅徒弟,要怪也是怪浮躁功利的社會環境。即便她一早就給這個女生打了電話,她也未必能經受起網紅經濟的誘惑,只會帶著愧疚和不安離開罷了。可她就是生氣,就是需要一個發泄的出口。
“你怎麽那麽早回來了?今天不是要錄節目嗎?”蘇橘枳打開大門,發現何起紅比自己回得還早,而且還一個人悶聲扔飛鏢,心中已經猜出了七八分:“該不會出了什麽么蛾子吧?不會是節目違反政策被喊停了吧?”
“沒有,只是不需要我本人去錄製而已。”何起紅說罷又往標靶上扔飛鏢,但這次偏離得太厲害了,一下子就將牆壁擲出了一個小孔。蘇橘枳心疼地阻止了她:“你這眼力就別扔了吧,怕是要把我家扔出個馬蜂窩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要不捏一下快遞箱裡的氣泡膜,要不我陪你去超市捏方便麵好了。慢著,你不是真人秀的主角嗎?不需要你去錄製是幾個意思?找替身幫你錄嗎?還是說這一期要錄嘉賓?錄程修宇嗎?”
“嗯。”何起紅淡淡地應了一句,接著把手上的飛鏢往桌子上一擱,轉身就去角落裡搗鼓磚雕了。蘇橘枳想繼續八卦,於是搬了張小凳子坐在她旁邊,戴上手套幫她磨起青磚來。何起紅知道她想問具體情況,於是主動開口道:“因為上一期節目收視率不太好,恰好程修宇那個3D打印咖啡館引爆了話題,所以這一期就直接去采訪他了。我不是生氣這個,這個沒什麽好氣的,說到底咖啡館就是為了我而建的,而他也算是我的家屬,讓他出鏡再正常不過了,我氣的是另外一件事,同時也在擔心一件事。”
蘇橘枳聽完那個拒絕學磚雕的女孩的事情後,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為何失落。她拍拍何起紅的肩膀安慰道:“你說磚雕這活吧,修煉的人都是苦行僧,沒有虔誠的信仰根本就堅持不下來。她就是俗人一個,隨她去吧。再說,你也算是正兒八經的傳承人了,有不少政府和機構的支持和補助,但還是要為了擴大受眾的面積而去廣告公司工作,想借助更豐富的傳播經驗和更廣闊的舞台去做好傳承的任務。這已經是一般人難以勝任的難度和高度了,你不能強求每個人都能像你這樣毫無保留地去愛它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打算難過很久,也就是扔幾個飛鏢的事情。”何起紅本來就明白這些道理,但聽蘇橘枳把這些話說出來了,心裡還是舒坦了不少。蘇橘枳接著問道:“行吧,現在說說你在擔心什麽吧。”
“我在擔心三天之後的珍稀海洋生物保護展,那些關於海洋生物的磚雕會在後天運輸到館裡,然後會進行拚接整合,呈現出一幅大型的磚雕海洋圖。我怕路上太顛簸,那些學生們夜以繼日做出來的作品會損壞。”何起紅無力地垂下眼簾,隱隱覺得這將是一場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