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陣緊似一陣,天空烏雲籠罩,層層鉛雲銀蛇躥動,蒙蒙細雨開始灑落,在荒蕪的岩石山體上空,騰起氤氳水霧。
吳治永趴伏在一塊岩石淺洞裡,整個身子縮緊,胸前沾染一片豔紅色血跡。
電閃和雷鳴漸漸頻繁起來,閃電愈疾,雷聲愈響。
頃刻間,暴雨傾盆嘩嘩,細密如銀毫的雨線籠罩天地,吳治永又往石洞裡縮了縮,避開濺起的雨珠,腦袋越來越昏沉,背脊之前落地還磕到凸起的石頭,腰部只要用力就會扯到傷口,火辣辣的疼痛。
死死的咬住牙,臉上青筋崩起,相比於身體的疼痛,腦門抽搐才要命。
“還有十八個小時。”
看了眼系統任務,一周時間的倒計時,而岩石外豆大的雨珠砸落,濺起水花,渾濁的泥水用地勢高處流淌,屁股下已經形成一汪積水,看來需要換個地方避雨才行。
吳治永的臉因為大腦神經的抽搐而折磨得通紅,倚靠在凹洞內,一分鍾,兩分鍾,漸漸劇烈的頭疼開始放緩,呼吸開始順暢起來,濕漉漉的雙手抹了把臉,他脫下乾燥的上衣,塞入背包,而後踉踉蹌蹌爬出積水石洞。
“劈劈啪啪!”
密如瀑布的雨被狂風吹拂著,遍地是灰白色岩石的山體,入目泛起股股水汽,如霧,如煙,如塵。
剛爬出避雨的地方,就如同站在浴室花灑下,當頭淋個落湯雞,豆大的雨珠砸在背脊皮膚上,一陣陣生疼,眯著眼觀察一圈,身後的大湖此刻靜謐一片,只有大雨濺起的片片水花,彌漫氤氳水霧,哪還有之前水怪的身影。
這是一座由大小不一,形態千奇的白色岩石構成的山體,約就三四百米高,此刻他正處山腳,雨勢太大,山石間隙流淌的泥水匯聚,已經差不多把他剛剛躲避的地方淹沒。
頂著暴雨蹣跚前行,視野一片水幕,看不真切,他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雨。
“天上是漏水了嗎?”
僅僅不到半小時不到,吳治永已經只能攀著岩石,在石縫裡挪動,嘩啦啦的水流衝山頂衝下,沒過腳踝,越來越急,朦朧黑壓壓的頭頂,不時閃過銀紫色閃電,轟隆隆炸響,仿佛整個世界都跟隨著顫抖。
一塊黑幕浮現他身前,隨著他驅動調整,做傘狀斜斜頂在頭上,疾風驟雨擊打在幕布上,發出噗噗噗響。
趟過溪澗,吳治永動作雖然稍顯蹣跚,但速度還不算慢,很快攀登至山頂,白色岩石也由大小不一的碎塊岩石,變成一塊塊由山體隆起的石林替代。
石林矗立,處於山巔,雨水沿著山壁嘩啦啦的流淌,四周視野很差,吳治永找了一圈才發現一個斜頂山洞,距離地面三四米高處。
拿出刺劍,合金特質的劍身堅韌異常,卡住岩壁,他攀上岩洞鑽了進去。
一股鳥屎怪味撲鼻,混合濕潤的空氣,直嗆得吳治永乾嘔一陣,好在岩洞頂斜度向下,從石林山體頂端沿著岩壁流淌下來的雨水並未流入石洞內,依舊乾燥。
石洞深度大約三米,高寬一米左右,空間還算比較大,似乎是什麽動物的巢穴,枯草墊底,有些絨毛遺留在內,不過看糞便乾燥程度,似乎離開已經有段時間了。
吳治永從背包裡拿出沒有濕透的外衣,套在身上,又脫下破爛潮濕的褲子,晾在一旁,蜷縮著雙腿,套入衣服內,就這樣抱著膝蓋,怔怔望著洞外雨幕。
天上仿佛破了個洞似的,連綿的暴雨可視范圍不足百米,
石頭山外根本看清任何東西。 屁股和背脊上的傷口被岩壁膈應得難受,他忍著刺鼻的怪味,想在石洞內層扒拉些枯草墊背,突然一塊硬物觸碰到手指,瞬間縮回右手,借著朦朧的光亮就見一顆灰褐色的大蛋被藏在枯燥堆裡。
微微橢圓的灰蛋高寬約十五公分,似鴕鳥蛋大小。
難看的臉色登時喜色一閃,看了眼灰蛋又看了眼扒拉開的枯枝乾草,不過轉瞬間似想到什麽,他托著灰蛋,把它丟入系統背包。
剛還想是不是能點燃枯枝乾草,把這灰蛋烤了,不過看這石洞即不通風,又不寬曠,容納自己半躺著已經是極限,要是生火燃起熱氣,恐怕瞬間變一個烤箱,把自己也給燜熟了。
背脊肋骨一塊,已經發紫腫脹,只要碰到就一陣火辣辣的疼,腦袋就像高燒不退般渾噩暈沉沉的,也顧不得枯枝乾草帶著的異味,扒拉到身邊,側枕著盡量不碰到傷口,就這般蜷縮抱著雙腿休息起來。
耳邊驟雨嘩啦啦,以及天際不時傳來沉悶的雷鳴,整個天地就如同把人剝離,孤立孤島。
眼皮沉沉,吳治永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湖怪嘶鳴,伴著雷聲,愈加高昂,又似乎是做了一個噩夢,他一直朝西方奔跑,跑啊跑,跑啊跑!天上開始下起冰雹,不斷的砸在背脊上,疼的他齜牙咧嘴,天氣也漸漸寒冷起來,呼出的氣瞬間凝成霧,青紫色的嘴唇哆哆嗦嗦,手腳冰涼…
真冷啊!
………
.........
溫陵市青秀區,新城大街的街尾,往日人頭攢動的街面此刻冷冷清清,半條街的商家拉上卷簾門,在街尾黃金店面的網魚網咖,被拉起一圈黃色警戒線,夜風吹拂,微微搖擺。
噴塗裝飾柔和的網咖內部,已經被拆的七零八落,在原先VIP全包間外, 則架起重重檢測設備,圍繞著一間散落的桌椅,草席地板已經不止一次全面掃描,發現不出任何異常。
一個穿著白色袍子的老院士,架著厚厚的眼鏡坐在控制台前敲敲打打,一副以VIP包間為中心的全方位磁共振圖顯示在屏幕,地下線路布局,裝修地基,以及再之下的下水道經過區域等等。
七天前,吳治永在直播眾目睽睽下,突然陷入地面,消失無蹤。
率先抵達的就是正在搜尋追擊罪犯的許樂,而後在溫陵市政府配合下,迅速封鎖現場,異常科介入,直至婁保東當夜凌晨親自抵達,此時網絡上已經泛起波瀾,畢竟當紅主播,直播平台一哥,就算壓下社交平台熱度,網友間的流傳也堵不住。
世界上怪異的事情越來越多,但這樣如同特效般暴露在民眾眼皮子低下還是頭一遭。
科學院緊急調集一批專業設備,政府一方面並未出面解釋事件原委,當做什麽事沒發生般,另一方面則抽調人手,就吳治永消失地點,每一寸物質都進行檢測。
前所未有的重視。
別看現在VIP包間內仿佛沒有動過,還是處於事發時的模樣,但無論電腦,桌椅,甚至喝了一半的飲料都被官方搜走,帶去更專業的地方進行檢測。
一盞立在控制台的熾燈照耀著布置如初的現場,現在正是晚上九點四十五。
突然一聲輕微的細響傳遞,低垂著頭操作設備的老院士就聽見旁邊一起執勤的助手發出一道驚呼,扶著老花鏡抬起頭,下一刻丟下手中資料,帶倒座椅,衝向VIP包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