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嶺山脈，指溫陵縱貫南北的山系，東北延展接石竹山，西南伸至南粵邊界，這裡則處於溫陵下屬縣城，藍田縣的北山峻嶺，一片人跡罕至的岩質山地。

就在靈植草圃前，野還要說什麽時，那飛泉傾瀉的岩洞躥出一道巨大黑影。

“喔喔啊喔！”

捶胸頓足，尖牙外翻，毛臉雷公嘴，一隻二三米高的猴子跳到草圃前，指著被枝椏托舉的黑發少女，喔喔怪叫，指手畫腳比劃什麽，李維大致聽懂，它的意思是，沒有毛的猴子很危險。

“它叫，毛猴。”野給李維介紹。

靈植層空氣中躥出股股黑色粉塵，這些粉塵猛地一縮，瞬間一隻烏鴉靜靜飄在那裡，野倒是沒有太多驚訝，那毛猴子卻被嚇壞了，蹬腿後翻，指著體表返照月光的黑鴉，哦哦叫更加急促。

“對了，它叫我王。”野似乎突然想起些什麽，猶豫的朝烏鴉開口。

“所以，我可以叫野王嗎?”

野的語氣有些冀望，它總是想增加自己名的符號長度，不過在它觀念裡，這需要得到連接者的允許。

“野王?”一些久舊的記憶浮現腦海，烏鴉搖搖頭，道:“這個名字不好聽。”

“哦。”碧藍色的眸子映月如水，野低聲應了一句。

不過它很快就拋開低落情緒，轉瞬間又開心了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炫耀，按耐不住的樣子。

野對著不遠處的毛猴子嗚嗚叫了兩聲，就見那猴子躊躇上前，雙掌托著黑發少女，毛茸茸的猴臉猙惡恐怖，低頭嗅了嗅，跟上轉身朝岩洞走去的野和烏鴉。

“這是水髒洞，我的家。”

煙嗓透著壓抑不住的炫耀語氣，野率先跳過飛泉傾瀉的瀑布，回身看烏鴉懸在頭頂，似乎觀賞的樣子，又道:“維，你知道這個，能發光的東西叫什麽嗎?”

“蠟燭。”

“不愧是維，果然難不倒你。”似乎有些可惜，野甩了甩尾巴，跳到一塊岩壁凸起的高處，指了指自己窩，又道:“我的窩，比螞蟻做的舒服。”

“很糟糕的手藝。”李維評價道。

破布床單縫合，內部填塞一些棉花，不少地方因為做工差的關系，已經崩線，棉花露出一束束。

“李作煌，給做的，很喜歡。”野躺在裡面滾了滾。

“仔細看，真是非常漂亮。”

烏鴉飛抵岩壁，頭頂光環微微閃爍，那些崩裂的線頭，暴露出的棉花飛速修複，這時毛猴子已經抱著立花美涼繞過水簾，走進岩洞，正茫茫然的站在洞口，見野又在炫耀它那貓窩，猴臉露出一臉豔羨。

與之相比，那岩洞角落枯草鋪成的石床，簡直是太差了。

這裡距離藍田縣城大約有十二裡，還相隔一條閩溪，人跡罕至。

李維是知道野貓因為這隻猴子的關系，留在了這裡，沒有再一直停留縣城，偶爾也是隻到學校和李作煌學習一些語言文字。

而李作煌發現野的神異，也不敢再把它往家裡帶。

近段時間，李作煌似乎在給野貓讀西遊記，也許因為在她的觀念中，會說話的野獸應該是妖怪吧。

這也就是為什麽，野貓把這取名叫水髒洞的原因，雖然不叫水簾洞的想法有些奇怪，不過這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李維想了想，這岩洞環境有些太差了。

“這是獎勵，你選擇一個。”

一個‘?’形的符號凝聚在烏鴉頭頂，瞬間十幾個‘樣板房’的概念圖映現野貓思維中，李維看了眼傻傻呆呆的毛猴子，銘文閃動，輕松把它也拉了進來，形成一個野貓，猴子和他的臨時區域網。

“真好看。

”野對這種狀態習以為常。“王，這是什麽…”

瞬間，一串信息流被塞入猴子腦海，它瞬間明了，簡單的智慧中也理解不了這種神異的特殊，驚訝的想法不多，隻抓住了重點，就是眼前這些畫面，將有一個是它的新窩。

“這個好，這個也不錯，這裡為什麽能有陽光?通風是什麽意思…”

“王，這個很大很軟的窩。”猴子看著其中一個畫面裡，一只和它一樣的猴子舒服的睡在一個柔軟的大型軟窩裡，砸吧砸吧嘴，眼睛都紅了。

“爬架，好好玩的樣子，覺得這個好…”

“王，這個很大很軟的窩。”

“為什麽洞裡能有陽光，維怎麽做到的…”

“王，這個很大很軟的窩。”

………

………

由李維做翻譯，一隻貓和一隻猴的交流雖然奇怪，但不久後意見達成一致，爬架拱衛的貓窩王座，洞窟斜頂映下一束陽光，剛好照在那裡，四周則翠蘚堆藍，熒石浮玉，光搖片片煙霞，以及一些碗盆，虛窗側室的大型獸皮軟床。

一塊靈石從虛空掉了下來，揮發出騰騰白霧狀的靈氣。

破布床單縫合成的貓窩和一些零碎食物，連同一貓一猴送出岩洞，隨即那些靈霧猛地一鼓，一圈直徑四五米的光環出現在洞窟內，而後唰唰作響…

一些材料由浮現的黑腔內吐出， 改造極為迅速。

不到半個小時，野貓踱步而進，低嗅四周，很快躥上爬架上的破布貓窩裡翻滾，毛猴子更顯急不可耐，把黑發少女放在一張靜室木床上後，同樣躥到屬於自己窩裡打滾。

“對了，兔子想要來找你，你要讓它來嗎?”烏鴉遊到野貓身前，詢問道。

洞頂天窗旁，鑲嵌的太陽能仿石頭串燈散發朦朧光芒，這是李維從溫陵市一家燈具倉庫隨手拿的，應該比較耐用，野聽到李維的話，從貓窩裡探出腦袋，似乎有些疑惑。

一隻通體白色絨毛，紅眸耳短，頭型清秀，嘴端較尖的兔子影像傳到野的腦海，瞬間回憶起來，是森林以前的鄰居啊。

“它現在還吃屎嗎?”野問道。

“好像不吃了。”李維透過分散在石竹山的思維，回溯一些信息。

“那讓它來吧。”

………

.........

此時已是清晨，一貓一猴，在篆刻‘水髒洞’的岩洞前等候。

奇怪的是，那近三米高的毛猴子，此刻一副上將打扮站在野的身側，它頭戴烏金盔，身掛皂羅袍，下穿著黑鐵甲，足踏著花褶靴，腰廣十圍，身高一丈，手持一口刀，一副保鏢凶模樣。

這是昨夜野求李維給毛猴子的披掛，為了給兔子炫耀來的。

岩洞不遠處的靈植圃，蕩起一圈波紋，一隻白兔子跳了出來，它背著草藤編織的背囊，裡面裝著一些青草菜葉，人立而起站在那，一副出遠門的擬人模樣。

剛出現就被毛猴子華彩凶模樣嚇了一跳，潔白的短耳一抖，背囊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