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要不要試試?”許遜和汪若涵都寫了,至善總要把大家都問一遍。
“師父,我就不獻醜了!”倪康說著,卻又把徐巽往前一推,“讓二子試試!”
倪康是這樣想的,他和許遜、汪若涵都是一樣的出身,可是,許、汪這小兩口都寫得一筆好字,他的字根本拿不出手,實在丟臉。
這次,他們一行四個人,如果讓徐巽獻醜一次,字好的和字醜的二比二,那自己就不孤單了。
“二子?”至善一愣,“我能這樣稱呼嗎?”
徐巽笑道:“我是晚輩,你老人家稱呼我的小名,那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至善大笑:“那好,就讓二子也露一手!”
徐巽確實手癢,自從在祝青荷母親喪事上提過筆,就一直沒有練字。他想聽聽至善對自己是如何評價的。
他提起筆來,也沒有多想,隨手寫出“老驥伏櫪”四個字。
“我的天!”倪康只看一個“老”字,就後悔了。
原本想讓徐巽寫幾個醜字,跟自己作伴。現在看來,他是想錯了。二比二變成一比三了。
許遜和汪若涵先端詳了四個字,他們也沒想到,徐巽居然能寫出這麽厚重嚴謹的顏體。
接著,他們又看向徐巽的臉,那張臉雖然不是太白,卻也嫩得能掐出水來。這麽一個痞氣十足的小鮮肉,如何寫出這樣的字?
最後,他們對視一眼,目光中透著欣喜,都覺得結識徐巽是賺到了。
在場的人中,最詫異的其實是至善。
“二子,你今年多大了?”
“七七年的,屬蛇,二十整!”徐巽答道。
“哦,比小璿大一歲,她屬馬!”至善緩緩說道,“我想知道,你年紀輕輕,為什麽一出手卻是這麽老的題材?”
徐巽笑道:“你老人家是不是認為,我應該寫‘生機盎然’,或者‘少年中國’之類的?”
“難道不是嗎?”至善也笑了。
“我從小跟著父親學書法,老爺子每次寫的都是這一類,我也習慣了!”徐巽解釋道。
至善卻搖了搖頭:“你的解釋我不信服。我從你的字裡行間,看出一股孤憤之氣,這是一個中年人才有的心性。如果不看你的年齡,我猜你應該四十開外了!”
徐巽大驚,這種情況下,他就是偽裝得再好,也難免變了臉色。
“這老和尚難道能看出我是重生者?”就在那一瞬間,他有一種暴露了的絕望。
然後,他又覺得這是不可能的。自己除了增加後面二十年的見識,其他的沒有任何變化,老和尚的道行再深也不至於看出自己的秘密。
不過,他也聽說佛門、道門中有極少數高人,看來,今天又得撒謊了。
“老人家何出此言?我是不是有早衰之相?”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徐巽立即往別的地方扯,“老人家是不是懂醫術,幫我診斷診斷?”
至善笑道:“你不用診斷,健康得很。就是寫字有些老氣,你說跟你父親學的,這個我也能理解!”
雖然至善說理解了,徐巽還是不放心,他繼續解釋:“我父親辛苦半輩子,多年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也算是嘗夠了,練字的時候難免有情緒的流露。看來,我得多賺錢,讓他老人家享享福!”
“你有這份孝心,就是你父親之福!”至善點頭說道。
“謝謝老人家點化!”徐巽說道。
“你的字還要多下功夫!”至善開始為徐巽指點,
“在書法一道,你比小遜和小涵有靈性,但是你的功底不如他們深厚,所以寫出來的字只能遠觀,經不起深究!” 至善人如其名,果然是個厚道的人,他從書法、人品、人生多角度為大家細細講解,讓徐巽獲益良多。
一個多小時後,至善的弟子就是那個“四眼兒”性空進來,請大家品嘗素齋,至善這才“宣布下課”。
佛門的素齋果然有些講究,且不說那些做成魚、雞之類的豆製品,還有很多精美的小菜,比如金針菇拌粉絲、照燒杏鮑菇、油燜筍乾等都是色、香、味俱佳的。
徐巽吃得津津有味,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酒。
其實,他平日根本沒有酒癮,但是面對這樣的小菜,不喝點小酒的話,就浪費這小菜了。
至善吃得很少,稍稍動了幾筷子,喝了一小碗南瓜香菇粥,就放下了碗筷。
許遜一看,就對倪康和徐巽說道:“你們倆慢慢吃,我和若涵把師父送回房間!”
倪康笑道:“你們走了正好, 剩下的菜,我和二子包圓了!”
許遜和汪若涵一左一右攙著至善往精舍的方向走去,看著他們的背影,徐巽有點納悶:“老和尚的身體明明很好,遜哥和涵姐殷勤得過分了吧?”
至善一進房間,立即把門關上,低聲問道:“你們是怎麽認識徐巽的?”
“前一段時間,我們這些幹部子弟凡是得到蓮淮鐵路要上市的消息,都是想方設法收購蓮淮鐵路的股票。可是……”
許遜把結識徐巽的前前後後詳細地說了一遍,其間,徐巽關於蓮淮鐵路上市時間的推算、股票升值的空間預言,這些細節他都說得活靈活現。
至善又問:“關於徐巽的資料,你們弄清了嗎?”
“弄清了!他家三代農民,在官場和商界沒有一個親人、朋友!”
“那他怎麽懂得易學?”
“可能是家傳吧!從他哥哥叫徐乾、妹妹叫徐離可以看出,他的父親也是個易學愛好者!但是,我還從來沒聽說過,龍河有人能夠用易學預測未來!”
至善思忖良久,終於說道:“我活了六十歲,也算是閱人無數,但是,象徐巽這樣的命理,平生還是第一次遇到!”
許遜也說道:“是啊,你說他是天才吧,為什麽先前沒有表現出來?況且,在這個年代,只要是天才都應該知道上大學的好處。他為什麽不考個大學?”
至善喃喃說道:“少年的軀體裡卻住著一個中年的靈魂,難道這也是涅槃之一種?難道這是我佛給弟子的一個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