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學禮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突嚕嘴了,他立即岔開話題:“今天來客了,不能光吃素,我得去買點葷的!”
說著,他拿起草帽和錢包,推著自行車匆匆而出。
三個兒女看到父親那慌裡慌張的樣子,先是不敢笑,等到父親出了大門,他們才放聲大笑。
雨璿也覺得這一家很有趣,她回頭向徐乾說道:“大哥,謝謝你剛才為徐巽說話。要不然,他還得多挨幾下擀麵杖!”
徐乾還沒有說話,徐巽就搶著說道:“你不用謝阿哥,要不是你今天在場,阿哥可能會給阿爸火上澆油,他巴不得我多挨幾下!”
徐乾笑道:“你這家夥,好心當成驢肝肺,以後我再也不幫你了!”
徐巽則笑道:“好了,當著雨璿的面,我們就不內鬥了,讓雨璿看笑話。我的車裡有一箱五糧液,今天我們喝高點!”
很快,徐學禮就買來了燒雞、豬蹄等熟食,徐巽也把五糧液打開。但是,因為青荷的原因,他們今天的家宴氣氛注定不會太熱烈。
徐學禮話不多,喝酒倒是很勤快,很快就把自己灌醉了。徐巽和徐乾把父親扶回臥室,他們也沒了喝酒的興趣,各自散了。
下午,徐巽剛剛醒酒,就借口送徐離回學校,帶著雨璿和徐離離開了家。
徐巽的打算是,先把妹妹送到學校,然後就帶著雨璿去省城。一來是應李成德的要求買電腦,二來是為巽風和吾家租一個合適的寫字樓做總部。
徐離剛剛走近校門,徐巽的手機就響了。他拿出來一看,卻是鞏旭東打來的。
“東哥,有事嗎?”
“二子,阿奶老了,我跟你說一聲!”鞏旭東的聲音有些沙。
龍河風俗,老人亡故要忌諱說“死”字,要說“走了”或“老了”。
以徐巽和鞏旭東的關系,他當然不能無動於衷,就驚訝地問道:“奶奶什麽時候走的?”
“今天上午!”
“那我現在就去你家!”
“你來也好,我有事要跟你商議!”
看到徐巽掉轉車頭,雨璿就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徐巽說道:“我一個最好的同學,他奶奶老了,我得去磕個頭!”
“那我跟你一起去!”雨璿突然來了興趣。
去年,青荷的母親去世時,雨璿恰好跟著許遜、汪若涵一起拜訪徐巽,他們還到了青荷的家,在青荷母親的靈前磕了頭。
雨璿久在都市生活,而都市人對喪事的做法一向是草草辦理、草草火化、草草入土。自從看了青荷家喪事的場面,她對這種民俗有了興趣。
“好,你要不煩麻煩,我就帶你去!”徐巽說道,“不過,我磕頭的時候,你也跟我學著。給你孝披子,你要戴著!”
一般來說,去朋友家吊喪,喪家總要給孝帽子或者孝披子。帽子是給男人準備的,披子給女人。
帽子好理解,戴在頭上就行了。
披子形如圍巾,可以披在肩上。這種披子還有一種好處,一旦哭不出眼淚,可以用它包在頭上擋著雙眼。
“好,我聽你的!”雨璿更有興趣了。
鞏旭東的家在龍河縣城東郊,哦,對了,現在都稱龍河市了。
徐巽來到鞏旭東家門前時,大門上已經貼了兩張白紙。白紙呈正方形,不寫任何字,這是家裡有喪事的標志。
徐巽停好車,和雨璿同時下車,然後並肩走進鞏家。
鞏家的客廳裡,鞏旭東奶奶的遺體被擺放在正對著大門的一個冰棺上。如果是冬天,冰棺用不上。但是現在是八月下旬,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不用冰棺的話,
遺體不能久放。在冰棺的前面,放著一個瓦盆,瓦盆裡有火紙正燒著。看到有人進來吊喪,鞏旭東的父親就往瓦盆裡放入兩三張火紙。
徐巽來到冰棺前,先作了一個揖,然後跪下磕四個頭,起身後又作了一個揖。
這時,鞏旭東也遞過來一個孝帽子,徐巽接過來戴上。
輪到雨璿了。她很聰明,徐巽的動作她一學就會。但是,就在她想作揖的時候,卻被徐巽攔住了。
“女孩不用作揖,磕一個頭就行!”徐巽小聲說道。
雨璿磕頭之後,鞏旭東遞給她一個孝披子,她接過來,披在戶上。
直到此時,鞏旭東才看清雨璿的臉。驚豔之余,他問徐巽:“這位是誰,我不記得有這樣的同學?”
徐巽介紹道:“她叫雨璿,是我的女朋友!這次從外地過來,一個人在家很無聊,我就帶過……”
徐巽的話還沒說完, 鞏旭東就說話了:“你的女朋友?你女朋友不是祝……”
這回,輪到徐巽搶他的話了:“我跟青荷分手了,她去支邊,我也找不到,直接失去聯系!”
鞏旭東點了點頭,小聲說道:“分了就分了吧!感覺這個比那個還強呢!”
“謝謝!”徐巽應了一句。
這也就是在鞏家的喪事上,換個場合,他們指不定會說出什麽來。
徐巽又說:“你叫我來,說有事要商量,要商量什麽?”
鞏旭東說道:“我們在學校的時候,有幾個關系還不錯的,你看,我要不要通知一下?”
整個蓮城地區的人,在紅白事上的來往都拉得很大,這不只是體現在隨禮的金額上,還表現在關系上。
一般來說,象鞏旭東家這種情況,親戚是必須通知的,鞏旭東父輩的同學、朋友、仁兄弟、同事也都會一個不落。
鞏旭東作為死者的孫子,如果有關系很好的朋友,比如徐巽這樣,也是非到不可的。
除了以上說的,還有鞏旭東的同學,就在可通知可不通知的行列。
徐巽說道:“我們一個班的同學有五十多個,其中跟我們玩得比較近的,就那麽十多個人。趁現在奶奶病故的機會,把他們拉過來,以後他們家有事,我們也會去。走動的多了,以後見面也好說話。要不然,大家上學的上學、打工的打工,一別幾年不見面,再見面也沒話說,當年的感情就白瞎了!”
鞏旭東想了想:“好,我列個單子,待會兒你給我通知!還有一件事……”
說到這裡,鞏旭東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