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連陰沉著臉,體內英魂衝刷,重新換了一張面孔。
剛才那個樵夫英魂被王淵一掌打碎了。
既然王淵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他動手了。
吳連手中浮現承器,碗口倒扣,兜頭朝王淵罩下。
陶碗作為世界承載之器,隨著吳連晉升縣主,已經逐步蛻變成了威妙無窮的寶物。
陶碗如天覆,隻一傾,頓時風雲變色,狂風卷起。
一股絕強的禁錮之力籠罩在王淵身上,並慢慢將王淵往碗內吸納。
雖然不知道被吸進碗中的後果,但想來絕不是什麽好事。
王淵眼神微妙,提肩一聳,靈魂內兩個世界灌輸下磅礴的本源力量,身體上的禁錮之力瞬間被衝破。
王淵腳下重踏,一拳搗向懸於空中的陶碗。
陶碗當即發出清鳴脆響,周遭妙顯漫天華光,似淫雨霏霏,似絲綿錦團,瞬間與王淵的手撞在一起。
華光沒入王淵的血肉,王淵的手漸漸染上了釉色,仿佛剛出窯的陶器。
“我的承器經歷過禮祀,容納了荒仙道的圖騰,你竟然愚蠢到用肉身相抗。”吳連眼露喜色,嘲諷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
“呵。”王淵露出蔑視的眼神,陶化的雙臂狠狠摜在陶碗上。
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音響起,吱吱淒淒。
王淵眼神一凝,雙手猝然發力,抓住陶碗往下一扯。
同時,僬僥世界和神國世界的力量放出,化作無形的撞槌擊向陶碗。
他這是要將陶碗當成銅鍾撞上去。
“嘭!”“鏗!”
世界之力猛砸,陶碗發出了難聽的摩擦聲。
在吳連震驚的目光中,陶碗突兀地出現了一條裂縫。
“不可能!”吳連驚呼出聲。
何謂承器?
承載世界之器!
陶碗本身承載了一個世界,因此可以抵擋一個世界的撞擊。
但吳連沒想到王淵是個特例,他擁有兩個世界!
地圖師中擁有兩個世界的很少,哪怕遇到前人遺留的地圖,也不過是豐富自身地圖種屬。
而王淵作為副本師,副本有別於地圖,它本身就類似一個小型的空間,發展成為小世界的可能性很大。
地圖則過於扁平化,重在建築,因此單獨發展成小世界的可能微乎其微。
王淵恰巧得到了一個成長為小世界的無主副本,因此才能在晉升史詩前就鋪就了兩條路。
吳連想不通王淵的手段,他看著承器陶碗表面的裂縫越來越明顯,不由急了。
再不將陶碗收回,它就廢了。
吳連拈指虛空一劃,陶碗在王淵手中翻覆而出,露出了碗底朱紅篆字。
朱紅篆字乃是一“祭”字。
祭字神光內斂,如樸素字描,但王淵卻從其上感受到了極強的危險。
王淵瞳孔一縮,立刻松手後退。
“哼,算你運氣好!”吳連冷哼。
這個祭字是他父親設下的手段,是吳連的保命之物。
如果徹底激發,相當於吳連父親的全力一擊。
那可是服主級的攻擊,王淵從中感受到危險不足為奇。
吳連倉促之下,只能用祭字嚇退王淵。
不過說到底,不到危急時刻,他是絕不會用掉這個保命手段的。
吳連使了心計,用保命手段佔了一絲先機,怎肯浪費這個機會。
陶碗再轉,這一次碗口波動如水幕,內裡世界顯露大半,煌煌不可擋的氣勢橫壓而下,如大磨碾在王淵身上。
隨著吳連嘴角露出詭笑,陶碗世界中湧過一絲莫名的力量。
王淵剛要抵禦陶碗世界的碾壓,意識內突然浮現古怪的哭聲。
哭聲飄忽,伶仃孤苦,聽者無不悲傷落淚,心神恍惚。
王淵意識迷惘,在這連綿的哭聲中逐漸迷失了心神。
陶碗世界中大道種子牽絲般擺動著,牽絲盡頭便是王淵。
吳連見王淵被自己大道操控住,頓時大笑。
“散人就是散人,如何能知大道的玄妙!”吳連撫胸長笑,似要掃盡方才王淵給他帶去的憤怒。
蒼陷入沉寂後,國度文明已經變得畸形,往上晉升的道路被上層把持,不獻出忠誠,根本得不到後續晉升的道路。
在吳連看來,王淵這種散人連如何催生大道種子都不知道,更別談深入了解大道本質了。
吳連剛想要往前靠近王淵,突然眼珠一轉,眼神莫名,手中陶碗放出大片華光,將王淵的大半身軀都鍍上了釉色。
“這下就不怕你是裝的了。”
吳連深知有些人十分奸詐,不乏一些喜歡裝死的人。
以陶碗中的圖騰之力將王淵身軀化為陶器,即便對方是個老陰,吳連也不需要擔心對方使詐。
吳連慢慢走到王淵面前,他出手點在王淵胸口。
他的大道乃是治喪大道,囊括世間一切病喪、喜喪、老喪、橫死之喪,專以死亡、悲苦橫行。
那哭聲便是治喪大道初始的老喪分支伴生物,聞者心神紊亂,聽得多時,如行屍走肉,任人擺布。
王淵就著了哭喪之聲的道。
哭喪之後,還有葬喪之禮。
葬去目標的意識,讓世間忘卻此人,然後填以哭喪之音,目標就會淪為吳連的奴仆,沒有來世,隻留此世,再無法擺脫吳連的控制。
吳連手指顯化墓碑虛影,淅淅瀝瀝的哭聲環繞,一起打入了王淵的胸膛。
就在吳連一門心思將王淵變成自己的奴仆傀儡時,王淵突然睜開了眼睛。
“你吃過肉夾饃嗎?”王淵的聲音在吳連耳邊響起。
吳連一怔:“什麽?”
沒等他反應過來,王淵笑容陰冷,體表釉色褪去,靈魂內兩個世界敞開門戶,將那治喪大道之力導入了世界內。
“今天就請你吃一次吧!”
僬僥世界和神國世界同時躍出,從兩邊猛然夾向吳連。
王淵所說的肉夾饃,竟是以世界為饃,吳連為肉!
兩方世界的力量可不是輕描淡寫地擊打,這處空間迅速坍塌,吳連被包成了餃子餡。
“你竟然有兩個世界!”吳連面色駭然。
下一刻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世界轟然相撞,在王淵微妙的控制下,隻傷吳連,而不傷世界本身。
吳連的陶碗承器鏗然破碎,內部的世界顯露在旁。
而吳連則被震暈倒地,身體破爛摧折,重傷得只剩一口氣。
王淵環視四周,心道:“這裡的動靜太大,難免會引來天庭和地府的探查,還是早走為妙。”
他一把拎起奄奄一息的吳連,猶豫兩秒,又撈起一片烙印著“祭”字的陶碗底部碎片,然後瞬間消失在了這處戰場。
王淵離開後沒多久,就有神祗降臨此地。
“嗯,這裡為何會有一個世界?”來的神祗是天庭的,他發現了吳連遺留下的陶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