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聲音置地鏗鏘,每個字每個音都敲在了在場眾人的心上,那倔強的模樣,只是一眼,或許這一生都無法忘懷。
言昭站在她身側,以最近的距離看著她毫不畏懼,與權貴們對峙,眼中泛起異彩。
這時,顧清歡垂眸,似乎在放緩她先前激動的情緒。
最終,顧清歡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直至平靜,才抬眸與最上方的皇帝對視,又垂眸低首,行了一禮,她沉聲道:“臣女的故事已經講完了。”
皇上這才從恍然中回神。
這時,言昭接口,說道:“先前,顧小姐的故事裡,提到了衛子悅與那名死士的屍體,想必各位大人若是不看一看,或許就不會相信那個故事了。”
樊大人聞言,渾身一震:“你帶來的證物,莫非就是……”
言昭與樊大人對上視線,面色不改:“下官幸不辱命,研究當年衛國公所有嫡系的逃跑路線,從中分析他們的行動習慣,找出另外兩條很可能是衛子悅的逃跑路線,沿著一路搜尋後,終於在城北郊外八裡的深山中,找到了被埋於地底兩米深的屍體。”
在場眾人聞言,看向言昭的眼中,無一不帶震驚。
言昭這話說的倒是輕巧!
可實際上,誰都能從這短短幾句話裡,聽出艱辛困難!
這是人能做到的嗎?!
還是在短短幾天內?
皇帝聽了這話,也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旁邊的樊大人因被言昭一直盯著看,先回過神,他低聲詢問皇帝:“皇上,您看這……”
皇帝回過神,勉強將面上的震驚收起,對樊大人略一點頭,說道:“呈證物上堂。”
樊大人聞言,對言昭吩咐:“把你的證物帶上來吧。”
言昭應了一聲是,繼而揚聲讓外頭等候已久的手下上台階,將兩副棺材抬入堂內。
看著那兩副棺材,顧清歡眼神複雜。
當年,若是不她娘親拚了性命,或許此刻躺在棺材裡的,就是她娘親了!
接著,言昭命人打開了其中一副棺材。
樊大人上前檢查,只見裡頭是一具白骨,穿的衣服已經被土壤腐蝕大半,但其中一部分,也夠辨認對方的身份。
除此之外,還有那白骨上的飾物。
最重要的,是一塊腰牌。
“皇上,您請看。”
樊大人摸到那塊腰牌時,表情變了,立刻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也沒有伸手去拿,只是抬眼掃去,瞳孔微縮:“這是……”
那牌子乃純金打造,花紋古樸,反面印刻某個章紋,似乎是家徽圖案,正面是用古體雕刻了三個字——
衛國公!
這是衛國公府的腰牌!
能擁有這塊腰牌的,在衛國公府,僅有三人!
其中兩人,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最後一人,則是二十多年前失蹤的衛子悅!
看到這塊腰牌,在場眾人都確定了——
那棺材裡的屍體,就是衛子悅!
“具體還有一些需要檢查。”
樊大人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補充了一句,“例如這白骨的年紀,特征……仵作驗屍後,一切就能明了。”
“若是衛子悅家的死士,與衛子悅一般年紀呢?”
忽然,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仵作可否能將白骨的血肉也跟著複生,看看那白骨生前到底是什麽模樣?”
樊大人聞言,不由得朝聲源處看去,他皺起眉頭:“陳丞相,你這話未免太沒道理!”
明眼人都能看出陳晚山在胡攪蠻纏!
陳晚山卻反問道:“本官說的,哪裡沒道理了?”
頓了頓,
陳晚山看向皇帝,一副忠君為國的模樣:“皇上,不得不說,先前顧家小姐的故事很精彩,但也不排除,她為了摘出自己,扭曲事實,編造故事的可能,即便是將故事裡的那個死士,換成衛子悅,一切也不違和,不是嗎?”皇帝聞言,微微皺眉,似乎在猶豫。
不得不說,陳晚山的話,也有道理。
顧清歡見此,心中一沉。
皇上為何如驚弓之鳥一般,如此警惕,害怕永安侯府與衛國公府聯系?
莫非……
是因為那所謂的名單?
顧清歡皺眉,所謂名單……到底是什麽東西?
竟然讓一國皇帝如此害怕?
思及此處,顧清歡見皇帝仍是沉默,她知道,不能再讓皇帝猶豫下去了。
陳晚山,你既然敢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了。
“即便不能複原,又如何?”
顧清歡開口,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這並不影響結果。”
陳晚山聞言,眉頭一皺,看向顧清歡的眼中,帶著些許陰鷙:“你說不重要?這樣關鍵的……”
“當然不重要。”
顧清歡打斷了陳晚山的話,很不給陳晚山面子。
陳晚山面色一沉,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大膽!
顧清歡卻好似沒有注意陳晚山的臉色,轉而看向樊大人,說道:“樊大人,您先前不是說,從我父親書房裡搜出了一幅畫像,那幅畫像上畫的,就是衛子悅麽?”
樊大人點頭,與田禦史交換了一個眼神。
田禦史將桌上的畫像再次展開,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這時,顧清歡給顧景行使了個眼色,接著朝田禦史走去。
顧景行了然,跟著一起走了過去。
兩人在畫像邊站定。
“在這世上,有個很有趣的現象,名為遺傳。”
顧清歡緩緩說道:“最容易被觀察到的遺傳,便是外貌。”
說著,顧清歡抬手,指向自己的臉,“孩子遺傳父親,或娘親的外貌,所以大家總會說,這孩子像父親,或像娘親……之類的話語。”
“當然,偶爾也會出現比較意外的情況,某個孩子的長相,與父親、娘親,不那麽像。”
說這話時,顧清歡盯著陳晚山。
陳晚山心中一陣,莫名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可轉瞬,便恢復了鎮定。
“只是,這樣的情況很少,偶爾出現那麽一個孩子,便已經是很意外了。”
顧清歡道:“大家可以看看,我與我哥哥的眼睛,很像,是麽?”
話音落下,大家下意識對比顧清歡與顧景行的眼睛,皆是一雙好看的桃花眸。
“我們的眼睛,與我們的父親並不一樣。”
隨著顧清歡的說話聲,大家又去看顧以賢的眼睛,那銳利的星目,的確同顧清歡、顧景行含情的桃花眸相差甚遠。
“若是不知我母親是誰,大家看了我與我哥哥,還有父親眼睛的對比,會想到什麽呢?”
顧清歡微微一笑:“第一反應一定是——我與我哥哥的眼睛,隨了我們娘親,對麽?畢竟,一個孩子的眼睛長得與父親不一樣,可能是小概率,可兩個孩子都與父親不一樣,且兩個孩子的眼睛又是一樣,那麽唯一的解釋便是,孩子的眼睛,隨父母親中的另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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