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少年還沒碰到知月,就被知月身後的侍衛給擋住了。
“啊!”
少年捂著腦袋,往後踉蹌一步。
“你個不孝――是……是你?”
屋內衝出來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舉著燒火棍,看到知月等人,愣了愣。
緊接著,又一個面色蠟黃,看著四十出頭的女人衝出,看到知月,也是一愣:“你……哦不,知月姑娘,您……怎麽來了?”
說話時,女人低眉垂首,小心翼翼。
昨晚知月來要衣裳,她可記得知月是侯府嫡小姐的貼身婢女,惹不起!
一旁,少年見到這陣仗,也知情況不對,便乖乖站到旁邊,隻是一雙眼珠在知月與侍衛身上轉悠打量,似乎在猜他們的身份。
知月昨晚來時,並未見過這少年,卻也能從剛剛的對話中,猜出這是青遙的弟弟。
“我今日來,是為了青遙的事。”知月對青遙父母開口。
青遙娘親一抖,哭喪著臉道:“知月姑娘,我們沒報信,真的!您也說了,隻要我們閉嘴,就饒了青遙偷衣裳的事……”
不會是反悔了吧?
“我來,不是為了這個。”
知月淡淡道:“昨天有些隱情,並未對你們說實話,那件衣裳不是我家小姐的。”
青遙爹娘瞪大眼睛。
“但,也不是青遙的。”
知月話鋒一轉:“那是青遙的小姐,蔡玉屏小姐的衣裳。”
青遙爹娘頓時熄火,感情還是偷的!
早知道,在拿到衣服的第一時間,他們就該洗乾淨想辦法賣掉,或者丟掉!
而不是嫌棄衣服被人穿過,上面還有茶漬,賣也賣不了幾文錢,乾脆留在了家裡。
弄得現在,偷東西被人抓了個現行!
“你們住在城裡,應該知道前幾日我家小姐及笄宴上出的事吧?”知月道。
“知、知道……”青遙爹娘老實點頭,卻不知道知月這麽問的目的。
“今日已查明,推楚萱小姐落水的凶手並非我家小姐,另有其人。”知月又道。
話音落下,青遙爹娘心裡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知月姑娘,您……”
“你什麽意思?!”
一旁,少年也聽出不對來了,瞪著知月:“不會想說,推楚萱下水的人,是我姐姐吧?!”
“證據確鑿。”
知月淡淡道:“從你家拿走的那件衣裳,就是那日青遙穿的。”
“這……這怎麽可能?!”青遙娘親腿一軟。
“孩子他娘!”青遙爹趕緊扶住了青遙娘親。
“你撒謊!你們一定是把我姐姐當替死鬼了!”
少年跳腳,紅著眼怒氣衝衝地朝知月衝過來,“我姐姐隻是個丫鬟,怎麽會去害一個不認識的小姐?!”
侍衛攔住了少年,將他的手別到後頭。
知月走上前,示意侍衛松手。
侍衛猶豫了一下,還是松手退後。
“是啊,你姐姐沒有理由去害楚萱小姐。”
知月靠近少年,低聲道:“可你也說了,她是個丫鬟,丫鬟得聽主子的話,不是麽?”
少年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你是個聰明的,你猜的沒錯,你姐姐確實做了某人的替死鬼。”
知月淡淡道:“隻是,與我家小姐無關,或者說,我家小姐原本想保住青遙,可惜青遙聽了她主子的威脅,觸柱而亡!”
最後四個字落下,
少年隻覺渾身血液都衝到了大腦,四肢發冷,他僵硬抬頭去看知月,顫聲問道:“你、你剛剛……說什麽?” 觸柱而亡?
他的姐姐?!
“待會送你姐姐回來的人,應該要來了。”
知月說完,轉身鑽進轎子裡,離開了。
留下呆滯的少年,還有慌張的夫婦。
“常風啊……剛剛知月姑娘的話……是啥意思啊?”
青遙娘親心裡沒底,“侯府是把你姐姐辭退了嗎?不要你姐姐在府上做事了嗎?”
“娘……”
曹常風哆嗦著嘴唇,沒能把話說出口,急促呼吸幾次後,忽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常風!”
青遙爹娘嚇了一大跳,趕忙去安撫兒子,急急問道:“發生啥了?到底發生啥了啊?”
然而,回應他們的,隻有曹常風淒厲的哭聲。
……
知月回到惜歡院,將事情經過簡單報告了一遍。
“……奴婢坐在轎子裡,遠了半條街的距離,也能聽見那一家三口的哭聲。”知月輕歎一聲。
“嗯。”
顧清歡表情不變,這家人的慘劇與她關系並不大,醞釀悲劇的,另有其人,她犯不著為此長籲短歎。
“對了,小姐。”
知月躊躇一瞬後,忽道:“昨夜回來,奴婢有一事未稟報。”
顧清歡抬眼一掃她,“何事?”
知月心中一凜,顧清歡那一眼貌似淡淡,她卻感覺一陣壓抑,難以呼吸。
小姐……
果真與以前不同了!
知秋說的沒錯,或許小姐以前都是偽裝,如今是懶得裝傻了!
也對,這才是一個侯府小姐該有的模樣。
知月定了定神,說道:“昨晚奴婢從青遙家裡拿了衣裳回府時,因為沒有小姐的腰牌,被懷疑有問題,侍衛帶奴婢去見了侯爺。”
顧清歡聞言,眼底掠過些許詫異:“這麽大的事,昨晚為何沒說?”
“侯爺命奴婢不要跟小姐說。”知月低下頭。
顧清歡眯了眯眼:“那現在……為何又說了?”
知月吸了口氣,鼓起勇氣抬頭,對上顧清歡的視線,認真道:“奴婢的主子,是小姐。”
顧清歡盯著她看了一會,意味不明的笑了:“繼續說。”
她倒不懷疑知月對她的忠心,這些年她被顧靈仙、蔡玉屏忽悠的時候,知月沒少幫她擋災。
“侯爺也查看了那件衣裳,似乎還嗅了嗅衣裳上的茶漬。”知月說道。
顧清歡聞言,恍然大悟。
難怪父親能揪出宋古那個看似無關的人,原來是從茶水上下的手!
父親的嗅覺很靈敏,拖了這個福,她和大哥顧景行的嗅覺也是異於常人。
尤其是顧景行,一點重的味道都會受不了,也是因此才沒子承父業去顧以賢待的刑部,生怕哪天被天牢裡的血臭味給熏死,於是跑到了戶部,做了戶部郎中。
“我知道了。”
顧清歡想著,對知月略一點頭:“以後再有這樣的事,要記得你今日說的話。”
你的主子,是我。
知月心中一凜,立刻低頭:“是。”
盡管被顧清歡“警告”了,可知月卻心安了,比起過去的小姐,現在的小姐更牢靠。
就在這時,管家荀野上門,經過通報後到了顧清歡的房裡,躬身行禮:“大小姐,有您的客人,與侯爺正接待來客。”
父親親自見客?
顧清歡略一挑眉,她知道是誰了。
來得比想象中要早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