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顧以賢、顧景行盯著,卷雲差點下意識跪下認錯,可轉念一想――
她錯哪了?
她好像什麽奇怪的話也沒說啊?
於是,卷雲整個人傻站在原地,與顧以賢、顧景行大眼瞪小眼。
顧以賢繃著一張寫滿了恨鐵不成鋼的臉,急促提醒道:“把你剛剛說的話,重複一遍。”
她剛剛說的話?
卷雲終於反應過來:“看來今日隻有大小姐能陪老夫人……了?”
“清歡也在雲夢齋?”顧以賢沉聲道。
“是、是的。”
卷雲被兩人盯著,表示壓力很大,“大小姐從靖國公府回來後,就在雲夢齋陪老夫人呢,老夫人要留大小姐用晚膳,大小姐便同意了。”
“她知道本侯與景行也要去麽?”顧以賢又問。
卷雲答道:“自然是知道的,老夫人提及此事時,大小姐就在邊上。”
“她沒反對?”顧以賢皺著眉。
卷雲以為侯爺是生氣了,連忙道:“大小姐怎麽會反對?大小姐還點頭讚同了此事呢!”
話音落下,又是一陣沉默。
卷雲看著面色不斷變換的侯爺與大公子,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便佇立在原地訥訥不敢作聲。
“走吧。”
終於,顧以賢開口。
卷雲一愣,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顧以賢與顧景行便朝雲夢齋的方向走去。
父子倆的表情如出一轍的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上朝面聖。
帶著一絲莫名的……緊張?
卷雲眨了眨眼,以為自己是看錯了,那可是出了名沉著冷靜的侯爺與大公子啊!
他們怎麽會緊張?
不過……
剛剛是誰說有要事得忙?有公務要處理的?
卷雲不解,這兩位怎麽忽然改了主意?
很快,三人到了雲夢齋。
隻是,剛走到院子口,兩人忽然又停下了。
卷雲也連忙跟著頓住腳步,低著頭,小心抬眼去觀察兩人的神色。
然而,卻發現顧以賢與顧景行仍是繃著臉的嚴肅模樣,看不出異樣,卻又覺得和平時的沉穩鎮定不一樣。
主子的心思可真難猜啊。
卷雲想不通今日的侯爺與大公子為何如此異常。
“清歡……”
這時,顧景行低低開口,朝她問道:“就在裡面麽?”
卷雲道:“奴婢先前出來時,大小姐還在裡面呢。”
頓了頓,卷雲忍不住提醒:“侯爺,大公子,晚膳大約準備好了。”
再在外頭杵著,飯菜估計要涼了。
“嗯。”顧景行淡淡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刻進屋,而是看了眼顧以賢。
顧以賢十分鎮定,抬腳踏入院子。
顧景行落後半步,不知不覺間在顧以賢身後走著,若是從前方看,顧以賢擋住了他大半身形。
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對父子是奔赴鴻門宴,做兒子的不太孝順,將父親當成了擋箭牌。
兩人快進屋時,還未開門,就聽到裡頭響起少女的輕笑聲。
於是乎,他們又停住了腳步。
像是猶豫。
隻是,門口的知秋知月卻很“不識趣”的行禮,聲音不大不小:“參見侯爺、大公子。”
其他丫鬟也跟著行禮。
與此同時,門內的笑聲停了。
顧以賢:“……”
不知怎麽有點慌。
顧景行:“……”
這次躲在父親後面,
大約不會被茶杯砸到。 兩人僵持之間,屋內響起顧何氏和藹的聲音:“以賢和景行來了?王媽媽,去開門。”
很快,門打開,王媽媽行禮:“侯爺,大公子,裡面請。”
顧以賢與顧景行對視一眼,帶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心情踏入門內。
罷了,真要被砸茶杯也心甘情願了。
隻要能與顧清歡吃上一頓和和氣氣的飯。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進入屋內後,顧清歡沒有想象中大吵大鬧讓他們出去,反而一臉淡淡,乖巧坐在顧何氏身邊。
顧何氏也在偷偷打量顧清歡的反應,見此十分欣慰,連忙對仍繃著臉的父子倆說道:“站著做什麽?過來坐吧。”
聽到顧何氏這話,顧以賢與顧景行才落座。
圓桌邊四人。
顧何氏在首座,顧清歡在她右手邊挨著坐。
顧何氏左邊是顧以賢、顧景行。
明明是一家人,可坐到一起後,氣氛卻莫名尷尬。
顧何氏笑眯眯,似是樂得見到一家人圍坐的場景,顧清歡一臉淡淡,仿佛看不到另一邊的兩名男人。
顧以賢與顧景行仍是繃著臉,那副矜貴淡漠的模樣。
“上菜。”顧何氏打破僵局,對左手邊的兒孫笑道:“我特地吩咐廚房,做了你們愛吃的菜。”
“嗯。”顧以賢點頭,“母親有心了。”
顧景行沒有立刻接話,反而看了顧清歡一眼,帶著些許疑惑,似乎有話要說。
直至菜上齊了, 一旁丫鬟剛要伺候,顧景行才開口:“都退下。”
大公子發話,其他人哪敢不從?
顧何氏身旁的王媽媽看了眼顧何氏,顧何氏示意她出去。
很快,閑雜人等退下,只剩顧家四人。
“景行,怎麽了?”顧何氏問道。
顧以賢也不清楚自己兒子要說什麽,便在旁邊看著,面上卻是一副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模樣。
“你今天去了哪?”顧景行盯著顧清歡,剛才進屋時,他就發現有哪裡不對,直到落座後,他才逐漸察覺到源頭在哪。
忽然被點名,顧清歡抬眼,對上兄長似是冷淡,卻藏著一絲擔憂的眼,她道:“靖國公府。”
顧景行皺眉:“你身上有一股霉味,靖國公府有那種地方麽?”
盡管顧以賢、顧清歡的嗅覺靈敏,但都比不上他。
顧景行一進屋,就嗅到了一股仿佛地下室氣流不通暢的霉味,最後發現居然是他妹妹身上的!
顧清歡心中一跳,她從地牢回來後,隻是拆了頭髮,沒有換衣服,想必是有些味道殘留,沒想到被顧景行聞了出來。
“靖國公府沒有。”
顧清歡開口,話鋒一轉,“我院子裡有。”
桌上其他人一怔。
“我書房下面的地下室許久未用,我今日去看了看,估計是那時沾染到的。”顧清歡臉不紅心不跳。
事實上,惜歡院書房下頭確實有個小地下室。
不過,對她來說一直用不上,所以荒廢了。
現在倒是一個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