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林陽的話語響起，與之前不同略帶笑意不同，多了幾分沉重，多了幾分冷酷，如同俯瞰人間蒼生的冷漠之神，也似淡漠無情的蒼天。

　他雙眸略有狹長，透露出些許刻薄。

　似乎之前的所有，全都是他的偽裝，此時的，才是原本模樣。

　林陽的嘴角微勾，似浮現一抹冷笑，他說道:“不登臨彼岸，始終不見真實，只會被無數年如一的輪回的事，遮蔽雙眼，沉淪苦海。”

　“知曉顧小桑與蘇孟的真正身份後，我便開始了長久的謀劃，就是為了今日。”

　“與苦海生靈不同，和他們的交情，能變成彼岸層次的籌碼。”

　林陽雙手背負，微微抬起頭顱，似乎說出了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這些一直在他心底，壓抑太久太久，到了今日終於有人能傾訴，所以也就趁機，說出了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怪不得……”

　“你逐漸與江芷薇、齊正言等人沒有了聯系，雖然看上去正常，但與對蘇孟的態度相比，就有幾分不對之處。”

　無生老母淡淡開口。

　彼岸佔有部分未來，並非‘道果’那般佔有全部未來，所以依舊會有不知之事，直到林陽親自訴說其中隱秘，無生老母才窺見‘真實’。

　“恩。”

　林陽頷首，他說道:“比起登臨彼岸，苦海的恩怨情仇算什麽，不過一念可滅一念可生，脆弱如夢幻泡影之物。”

　似乎之前那番傾訴，宣泄出了堆積在心底的萬般情緒，林陽此時語氣已經沒了那種冷酷，複歸了往常的語調。

　“他們啊……”

　“真是瞎了眼。”

　神聖飄渺的聲音，此時露出些許笑意。

　似乎無生老母，已經看到顧小桑身死，自身圓滿的那個未來了。

　“對，瞎了眼。”

　林陽讚同點頭，同樣也露出些許笑意。

　“到時候你就知道，到底是誰眼瞎了。”

　林陽眼中笑意更甚。

　雖然回到這個世界只有近百年的時光，可是他一直謹小慎微的，被彼岸安排的明明白白，那種感覺誰能明白?時刻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生活，所謂換個世界、換個宇宙、換個時間段根本都沒變化，完全沒有一丁點的秘密，比完美世界的百萬年都要漫長。

　他心底怎麽會沒有半點負面情緒出現。

　此時既然能趁著這個機會，調侃無生老母，也是宣泄一下情緒，免得在登臨彼岸的時候，沒有隕落在外劫下，反而因為意志的原因出了差錯。

　如來連念頭都不通達，怎麽可能貫徹自身，點醒融合過去之我。

　“既是如此，可以。”

　無生老母道，允諾了。

　任何理智正常的人，都不會拒絕這個提議，祂是彼岸更是如此。

　無數次篡改時光之後，想擁有的一切都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那些沒有掙脫苦海的事與物，就像一本空白書籍，任由自身隨意書寫也無法反抗，哪怕書籍上已經出現了文字，祂想改變，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長時間後，彼岸者遲早會失去萬般的情感，至少對於苦海生靈，不可能表露出什麽情緒。

　唯一的追求，唯一不能輕易達成的只剩下……證得道果了。

　任何影響自身證得道果的，都是要鏟除的東西，為此不惜代價。

　林陽也正是知道無生老母的心態，才會以讓祂圓滿作為籌碼，哪怕無生老母心裡想把他千刀萬剮並生蒸油炸，也不可以表露出來，甚至不能有所行動。

　否則，此舉誠然變為苦海生靈眼中莫測的天意，卻會被別的‘天意’追根究底接連試探。

　一位新晉的彼岸者與自身做減求空的產物……

　無生老母會怎麽選不言而喻。

　聽到無生老母答應了，林陽雙眸微微眯起，道:“我是掙脫苦海前，去殺了顧小桑，還是在掙脫苦海之後殺?”

　林陽開口時，心中饒有興趣，好奇無生老母的回答。

　近似明月的大道寶光波動了一下，神聖飄渺的聲音傳了出來。

　林陽看到了，那雙包含一切美好、萬般可能的眸子，深深注視著他，浮現層層漣漪，蘊含外人看不懂的情緒。

　“圓滿之事，不可經過外人之手。”

　無生老母道。

　林陽點點頭，明白祂偽裝出的顧慮何在。

　殺了顧小桑，只要他登臨彼岸了，那麽復活顧小桑，不過輕而易舉。

　如果他有復活顧小桑的念頭，以無生老母偽裝成普通彼岸者的實力，想阻止都不行。

　雖然在彼岸層次，維持歷史要比改變歷史容易一些，但那是指兩位彼岸者在公平的環境下，‘顧小桑死於某位彼岸者手中’這種事情，則並不公平，只要殺死顧小桑的彼岸願意，想復活她，那麽別的彼岸，都沒有機會出手阻止。

　畢竟只要一個念頭，當時殺死了顧小桑的這個舉動，便能有所改變，成為別的舉動。

　“你準備讓我抓來顧小桑，讓你融合嗎。”

　林陽詢問道。

　真這麽做了，讓無生老母融合了顧小桑，那麽哪怕他在登臨彼岸後，不去抓顧小桑，也無法改變顧小桑身亡的事實。

　被一位彼岸者融合，那麽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復活的可能，被融合之人的過去與未來，都只是那位彼岸者的一部分，哪怕復活了，復活的也只是那位彼岸者的一部分，而不是被融合前的人。

　或許能製造出類似萬界他我那般的個體，擁有那人完整的經歷記憶，乃至思維模式，但是自‘道’流出的本性靈光，終有不同，只是一個複製品，任何一位堪破‘我之為我’的傳說大能，都不會將複製品當做是真品，哪怕再像，在未來的某時，終會因為本性靈光不同，做出與真品不同的選擇。

　“不……”

　包含一切美好的雙眸微微眯起，閃過了意義不明的光芒。

　無生老母繼續道:“殺了蘇孟。”

　“只要蘇孟一死，再無人會庇護顧小桑，我要殺她不過是輕而易舉，不會經外人手。”

　好家夥，夠狠的。

　林陽暗中怎舌道，金皇果然一如既往擅於算計，不著痕跡就化解了此事。

　“如何?”

　無生老母道，無盡時空帷幕下的臉龐浮現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