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熱的光線如來自幽冥收割生命的死神，即便克拉克幾乎用盡全力勒住佐德的脖子不讓他轉移自己的熱視線。

但佐德是那麽強大，也許克拉克可以打敗他甚至殺死他，卻絕不可能在不傷害到他的情況下做到更多的事情。

“住手吧，佐德！我們可以共享這個世界！”

克拉克睚眥欲裂，他看著眼前皮膚有些黝黑的印度父親轉身牢牢護住自己的妻兒，眼親的一切無比熟悉。

“仔細想吧，卡爾.艾爾，你終究不是他們！”佐德狂笑，“你愛他們，讓我看看有多愛！”

遙遠的天空，劉賀和隊長看著下面這一幕，菲奧拉和他們並肩。

“我們真的不需要管管這件事嗎?”隊長看向菲奧拉，“你的將軍，他就要死了。”“這是他的決定，我們更改不了什麽。”菲奧拉搖頭，但她看向克拉克的目光充滿仇恨

早已經沒有了絲毫的陽光，這一切都宛如夢境。

偌大的教堂裡，克拉克和佐德都沒有說話。

他們似乎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將有的結局。

紅熱的光線堅定且緩慢地橫劈過教堂的牆壁，一家人蜷縮在角落裡，他們已經沒了自己的退路。

父親保護住妻子和年幼的兒子，母親將兒子牢牢擋在身後。他們的表情定格在這一刹那，驚恐，堅定。

誰都知道他們的身體在這恐怖如太陽表面的熱視線面前簡直就是一個笑話，但兩個大人還是毫不猶豫地這麽做了。

即便他們是那麽害怕。

尖叫，哭泣，還有孩子的呼喊。

“不要那麽做！”克拉克臉上表情近乎於猙獰，汗水順著他的額頭向下，“求你了，佐德！求你了！”

即便這個時候，他依舊不想殺死這個同族。

哪怕是敵人，克拉克依舊不想這麽做。

在他內心最深處，依舊有著潛藏起來的渴求——複生氪星，但他希望這個目的的實現不要牽扯到他的地球。而佐德，無疑是最好的領導者。

佐德的雙目因熱視線的持續輸出而散發著奇異的金色光芒，他咬緊牙關，依舊不願放棄。

“吼！！”

一聲咆哮，巨大的斷裂聲響徹整個教堂的廢墟。

克拉克用力扭斷了佐德的脖子。

然後一切都終結了，一切都平靜下來了。

熱視線斷裂，佐德的屍體緩慢而沉重地倒在地上，金色從他的眸子裡迅速消散。

“嘭！”

克拉克跪倒在如同焦土的廢墟中，他楞楞地看著佐德的屍體。

他本可以不在孤單。

他本以為會擁有一個很好的朋友。

但現在，那個人就躺在面前，雙臂無力地搭在身體兩側，最後一絲神采從他眸子裡完全消失。

終於，眼淚從克拉克的眼角落下。

披風搭在廢墟上，他跪倒在屍體前。克拉克雙眼有些模糊，他不知道為什麽連自己的超級視線也會被遮擋。

但這種感覺，這一輩子他是第二次感受到。

第一次是十七歲那年，肯特先生死在他面前，那場對他的信仰造成無與倫比的衝擊的風暴，讓他在接下來的十多年裡都不曾顯露自己的超能力。今天，他又一次感受到了。

“啊！！”

克拉克發泄似地咆哮，他用右拳錘擊地面，裂縫就遍及整個教堂地板，十字架聳立在他和佐德的前面，投下遮蓋住他們的陰影。

露易絲出現在教堂門口，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然後大步跑向克拉克。

這一刻，強大無匹的超人似乎成了一個孩子，將頭深深埋入露易絲的懷裡。

他開始對自己的一切產生了懷疑。

一切——包括信仰和歸屬，還有“我之所以為英雄”變成了“我為什麽要做英雄”。焦土中，廢墟中，克拉克的頹喪讓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這一切終於結束了。

至少在克拉克看來，

氪星完了。

十五年前，年少的克拉克曾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的超級能力，去幫助人類。但是養父用死亡給他敲響了警鍾，告訴他，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準備好接納他。這就是英雄信仰的坍塌，克拉克小心繼承著這種警惕與恐懼，把超人扼殺在萌芽之中。

十五年後的今天，當佐德和他的氪星艦隊來臨，要求地球人交出隱藏在人群中的氪星遺孤時，克拉克走進教堂，對牧師說“我不知道氪星人是否可信，但我也不知道人類是否可信”。直到這時，那場龍卷風仍然在他心中肆虐，封印著超人。異類感縈繞不去，他仍然沒有樹立對人類的歸屬感。

……

“走吧，隊長。”劉賀深深地歎了口氣，他轉身，率先離開。

“這一切我們都將銘記於心，即便是命運的安排，但卡爾.艾爾依然背叛了我們。”菲奧拉語調平靜，劉賀卻依舊能從她的面孔上看出隱藏在風平浪靜之下的狂風驟雨。 仇恨與痛苦，讓她升起了對克拉克的不滿。

隊長沒有最後看了眼克拉克的方向，他說:“這件事情，你怎麽看，喬治?”“不是我怎麽看，而是克拉克怎麽看，隊長。”劉賀微微搖頭，他迎著夕陽的余暉飛向高空，“你和克拉克都是比我更睿智的人，相比之下，你們才是真正的英雄……我一直相信他能找到自己的信仰。”

“對了，你把那東西還給瑪莎吧，以後也用不上了。”他繼續說，朝著隊長揮了揮手，又對菲奧拉說，“走吧，菲奧拉，佐德想做的，該做的都做完了，現在輪到我們了。”

看著劉賀猩紅的披風披散在自己眼前，菲奧拉握緊的雙拳松開，她緊跟而上。

“希望你真的能做到吧，斯特蘭奇說你是唯一的希望，將軍也毫無戒心地把信任交給你……黑暗超人，喬治.劉.韋斯萊……你最好不要欺騙我們。”

……

是的，在暗黑又殘酷的故事背景之下，DC故事的核心是出奇地光明而理想化的:善良、正義、愛。

這聽起來似乎有點矛盾，但其實很好理解:在這個電影宇宙裡，在這樣現實、殘酷、毫不留情的世界浪潮衝擊之下，如果不是擁有最剛強的品性、最高尚的人格、懷抱著對無助之人最真摯的難以動搖的善意，英雄們早已向惡意妥協，變成了滾滾俗世中的塵埃。

這也是劉賀熱愛與英雄們接觸的原因——他們有著最高尚的人格。就像克拉克願意為了一個地球家庭而殺死佐德，即便在很多人看來這是叛徒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