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早,黃記藥鋪開門營業後生意不錯,雖然不如最初幾日火爆,但前來看病拿藥的人還是斷斷續續排起了隊伍。
找到一個清閑的間隙,掌櫃把陸亦明叫了過去。“今天打烊過後跟我一起去見東家。”掌櫃一臉神秘的笑容,一個月以來,陸亦明還是第二次見掌櫃笑得如此燦爛,第一次則是免費診療第一天收入暴漲十倍的時候。
這一個上午,陸亦明都有些心不在焉,此時聽到掌櫃說東家召見,陸亦明只是點頭答應,並沒有放在心上。搞出這麽多大的動靜,東家想要見一見他也是理所當然。
陸亦明這兩天四處打聽了一番,尚記確實還開了一家尚記鞋鋪,更多的消息便打聽不到了;但並沒有如陸亦明預想的那樣新開了一間尚記鐵鋪。
那個尚記恐怕真是要造反,突然間開了好幾家鋪子做掩護,實際上在準備大量的戰備物資。但他們沒有鐵鋪便沒有武器,拿什麽來造反呢?
陸亦明想不明白,也不再深入去想。這次真是倒霉,本想借此機會在商業上大展拳腳,卻在一開始便遇到了硬茬。看來要勸說黃記藥鋪和布行低調些,不要惹來殺身之禍。
一個客人從診室裡出來,說是失眠,拿了些無關痛癢的藥。
掌櫃算了帳,給他去了零頭,客人付了錢後便跟掌櫃寒暄了幾句。“掌櫃真是好福氣,裡面的大夫聽說是您的徒弟,他可真是醫術精湛啊,一眼便看出了我這病症結所在。”
“哈哈哈,老朽確實指點過他的醫術,他有今日造詣,全靠自己肯下苦功夫...”掌櫃謙遜,別人誇獎便推說是徒弟自己的造化,但心裡確實很開心的。
“這藥鋪近日來新奇的售藥方式,想必不是掌櫃,便是這位大夫的謀劃吧?”客人趁著掌櫃心情不錯,繼續搭話道。
掌櫃正想推說不是自己的謀劃,也不是徒弟的謀劃,陸亦明卻從後面冒了出來。
“多虧掌櫃管馭有方,開了這診室,近日的生意確實比以前好了不少。客人您請往這邊走,讓後面的客人結帳。祝您藥到病除,您慢走...”陸亦明送走了這位客人,立即投入到工作中,並沒讓任何人看出他心中的異動。
剛才這位客人自述了病情,書生給他把了脈,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便開了幫助睡眠的普通藥材。他卻說書生醫術精湛一眼看出了他的病症結所在,這演技也實在太拙劣了。不但如此,他竟然也說自己失眠,這不是自己用過的借口了嗎,一看便知道是來打聽情報的。
看來自己搞的事情已經引起別人的注意了,不管是不是尚記派來的,這樣下去恐怕不是辦法。擋是擋不住的,自己的存在總會被人知道。陸亦明決定,今晚見到東家便試著向東家求助。
城南的小巷中,陸亦明跟在掌櫃後頭,正巧遇到了布行掌櫃和小四,看來他們也被東家召見了,於是四人同行往東家的莊園而去。
兩個掌櫃雖然是黃記的老人,但並未進入黃記核心,既不知道東家的真實身份,來這間莊園也很少,一年往往也就一兩次。到了黃家宅院,門口馮寶已經在等他們了。
馮寶是黃公公在宮裡時認的乾兒子,從宮裡逃出來時才十來歲,如今轉眼也已經到了不惑之年。黃公公前幾年將江寧城中的黃記藥鋪、黃記布行以及靠近城北的其余幾家鋪子統一交給他來管理。
平日裡,兩位掌櫃也是向馮寶匯報工作。不過沒想到,今天他竟然親自在門口等兩人。
兩位掌櫃到了跟前便要行禮,卻被馮寶兩手扶住:“快跟我進來,東家等著見你們。”說完便帶著幾人進了府邸。
大廳中東家正等他們,幾人進來行禮後,東家便吩咐他們在一旁坐下,又詢問了兩位掌櫃近來的情況,小四來的路上已經主動告訴布行掌櫃這些計策都是陸亦明的主意。於是,聽完兩位掌櫃的匯報,陸亦明便被推了出來。
“小兄弟是哪裡人?何時來的江寧?”黃公公自侍身份,擺出長者姿態悠悠地問道。
陸亦明糊弄了幾句,這時一個仆人趨步來到黃公公旁邊,俯下身悄悄說道:“這兩個年輕人都是酒仙挑的,在鋪子裡放著,原本是要練做死士的。”
黃公公心中一怔,他原以為只是自己鋪子的幾個下人,沒想到是酒仙要的人。本來他還想敲打陸亦明幾句,再好言撫慰,最後曉之以情動之以利,讓他盡心竭力為自己的商業帝國建言獻策。
如今,要用這個人,他還須酒仙同意。畢竟酒仙是公主的親信,比起自己這種近來才投誠的奴才,他要更受公主重用。
“去向酒仙大人稟報此事,就說我正在大廳見他的死士,那個陸亦明能否為我借用?”黃公公小聲跟下人說了兩句,那個下人應諾離去,他又轉頭繼續看向陸亦明。
“小兄弟有些本事,老夫在江寧城還有一些產業,你可否願意為老夫建言獻策?”黃公公心想這樣的年輕人恐怕會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的才華,沒想到陸亦明卻躊躇不決。
“怎麽?你不願相助老夫?”
“東家切莫誤會,我有事稟報。”陸亦明抱拳恭敬地回答道:“這次的事,源起新開的尚記藥鋪,他們搞了個義診;後來新開的尚記布行又在我們黃記布行挖走了兩個夥計...”
陸亦明將事情來龍去脈細說了一番,繼續說道:“我發現,尚記藥鋪在囤積藥材,製備上萬套的冬季套服,也許還在鞋鋪大量製作鞋子...他們恐怕是要造反呀。”
在場眾人聽得心驚肉跳,黃公公也瞪大了眼睛,催促道:“你繼續講!”
看到黃公公的表情,陸亦明確信他對此並不知情。
“我原本猜想他們應該會開一家鐵鋪製作兵器,事實卻並沒有一家新開的鐵鋪。這讓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陸亦明頓了頓,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酒仙此人不知東家有沒有聽過,我便是由他安排在藥鋪做事,他說他們李家跟東家相熟,東家應該認得吧。”
陸亦明認真觀察者東家的反應,卻見他突然一愣,然後緩緩說道:“認識。”
陸亦明看不出東家的反應,也看不出他與酒仙到底是何種關系,乾脆投石問路:“我是跟著李家商隊來的江寧城,他們運送了大批物資,我打聽了,這是這幾月來最大的商隊...”
“你想說什麽?”
“若是他們運送了大批軍械進城,便一切都能解釋清楚了。我本欠了酒仙一條命,不該如此猜忌。東家和李家是朋友,我想與其我去猜測,不如東家搞個明白,莫要讓底下的兄弟他日卷日戰亂,死的不明不白...”
“你懷疑李家運了軍械進城,尚記也是李家開的嗎?我告訴你,不可能!”黃公公聽陸亦明如此分析,便一口否定。
“可是,若非如此,他們尚記想要造反,哪裡來這麽多軍械呢?我實在想不明白。”陸亦明還在堅持。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大廳外傳來:“我們李家與這個尚記絕無半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