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鼎宇集團董事長秦慷被殺一事,雖然才過去幾天,但似乎也沒人再提及了。
各大媒體和網絡等媒介上,原本鋪天蓋地的新聞消息全都無影無蹤,就連報紙上也看不到任何有關此事的一星半點。
現在接管鼎宇集團這個龐然大物的,是秦慷的胞弟,秦智堯。
這是個身材矮小,瘦而陰翳的中年人,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好相處,一眼看去就會讓人提起提防,而不會與之有太多的交集。
他的氣質很不討喜。
三十六層的巨大落地窗前,秦智堯負手而立,身後是吊著繃帶的阿蛇和另外的一男一女。
男的是個老者,頭髮花白,一身米色唐裝,手裡把玩著兩枚鐵膽,個頭不高卻顯精悍,目光掃過時極具侵略性。
女的相貌出眾,坐在沙發上,短褲外的兩條長腿翹著,上身卻是穿著市一中的校服。
她此時開口,略帶譏誚,“一個異人就把你跟阿勝乾成這副德行,你們倆可真給咱們長臉。”
“鄭玥,你別說風涼話,換做是你早死了。”阿蛇目光不善,冷冷看去。
“別提阿勝那個廢物!”秦智堯轉身,目光落在有些僵硬的阿蛇身上,眸子裡滿是陰沉,“我隻想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到另外那兩個人。”
“周駿說他們已經發現了控電那個異人的蹤跡,很快就能實施抓捕。”阿蛇連忙道。
周駿,雲城特別調查科的一組長,年輕有為,實力很強。但因為是散人招安,底蘊不足,早年曾承了秦慷不少人情。
秦智堯點頭,他是知道此人的,也相信對方的能力,但還是道:“人情是會用光的,該怎麽做,你心裡有數。”
阿蛇點頭。
“別像阿勝那個廢物一樣,下去吧。”秦智堯擺了擺手。
阿蛇低了低頭,恭敬退下了。
“異人雖然有千奇百怪的能力,但終究是來自血脈的饋贈,沒有歷經修行,在做事的時候還是差了些火候。”
把玩著鐵膽的老者此時開口,語氣裡多是對異人的不屑。
秦智堯點頭,拱了拱手,笑道:“欒師傅說的沒錯,異人依靠超能隻爭一時,出其不意,但生死相較自是不如咱們武人的。”
欒世棋輕哼一聲,“一群乳臭未乾的小子,你那大哥也是,竟然會相信什麽狗屁異人,秦家三代就冒出個他在這鬼迷心竅。”
秦智堯神情不變,只是附和。
末了,他問道:“那欒師傅可有手段找出那兩人?”
“你不是素來記恨你大哥麽,現在怎麽一心想著為他報仇?”欒世棋似笑非笑道:“跟異人樹敵結怨,可不是你的風格。”
秦智堯笑了笑,似有無奈,“秦家失了長子,若沒個說法,在圈子裡可就丟盡臉了。”
“老夫看是你覺得自己的位子不穩吧。”欒世棋咧嘴一笑。
說著,他也起身,然後道:“底下的徒孫找到了些線索,老夫今日就過去瞧瞧。”
秦智堯一喜,“欒師傅親自出馬,自是手到擒來。”
“把老夫要的東西準備好就行了。”欒世棋看他一眼,轉身便走。
鄭玥緊隨其後。
等人走了,秦智堯臉上的笑容才淡下去,他看著桌上的相框,上面是兩個搭肩笑著的中年人。
“大哥,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一定!”
旁人都覺得他與秦慷關系不睦,但實際上這是做給別人看的,只有這樣,
競爭對手才會覺得有機可乘,一些人的心思才會浮於水面。 ……
“死者為女性,身份不明,死亡時間在三個月以上。”
店裡,許凡真在往桌上的小竹籃裡擺放燒紙紙錢。
方詩遠從貨架上取了香燭下來,問道:“身份都沒法確認嗎?”
許凡真搖頭,“局裡還在查,目前沒有相匹配的。”
“嫌疑人呢?”方詩遠問道。
許凡真嘟了嘟嘴,有些無奈。
方詩遠明白了。
“東西都帶好了吧?”許凡真說著,從桌上拿了打火機。
今天是方敬廉的忌日,方詩遠的父親。
施然發了短信過來,「我現在走不開,就不去接你了,咱們直接在南山墓地見吧。」
方詩遠回完消息後,去樓上拿了瓶酒下來。
許凡真已經數好了供香,將小竹籃挎了,道:“咱這就走?”
方詩遠點頭,剛待開口,眉頭忽而輕皺,他看向門外。
是午後依舊有車來往,人群不歇的長街。
“怎麽了?”許凡真疑惑,回頭看了看。
“你先過去,我再準備個東西。”方詩遠笑了笑。
許凡真定定看他一眼,“你不會撒謊,到底怎麽了?”
方詩遠眸光微沉,他上前一步,站在了許凡真的邊上。
有人從街上走來,輕輕推開門,隨手帶上。
這是個穿著唐裝的老者, 精神矍(jve)鑠,手指粗大,掌中的鐵膽在盤時微微有些刺耳。
許凡真眼皮眨了下。
方詩遠神情不變,道:“老先生需要點什麽?”
欒世棋的目光略過了那個小姑娘,因為對方很普通,沒有半點危險。
他的目光從進店便落在眼前的年輕人身上,瞳孔微微縮緊。
對方穿得有些正式,對襟的玄色襯衣和同色的長褲,看著有些古板,像是老學究那樣,大概是要出門。而他的腰身很直,面容謙和,眼神卻過於平淡。
如果較真,仔細去分辨的話,欒世棋會生出一股鋒芒在背的錯覺。
來自於對方。
“老板高姓大名?”欒世棋微微凝重,抱了抱拳。
他雖然不認為對方如此年輕會是什麽武道高手,可只是這股凜然氣勢便足以讓自己重視。
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走卒貨郎,山河草莽,多的是無名之輩,但其中風雲變幻,自是有數不清的人中英傑。
欒世棋今年九十有一,徒子徒孫有淵源者遍布山川大澤,可能繼承他衣缽的,沒有。
在當今社會,科技高度發展之下,多的是不為人知的黑科技,根骨不是問題。習武,最主要的是那份心氣兒。
現在,當他與這個年輕人面對面的時候,他起了愛才之心。
方詩遠將手裡的酒壺放到桌上,微微拱手,“方詩遠。”
“好,好。”欒世棋點頭,“你可願拜我為師?”
方詩遠沒細問,搖頭,“我不想學手藝,您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