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胄這人比較多疑。
他第一時間猜測,宮中的敕旨如此著急,是不是戴金雲犯事了。
只見西門青已經展開敕旨,高聲宣讀起來:“戴金雲,施行新賦稅政策有功,而今朝廷欲在天下挑選五十州實驗新賦稅政策,在民部新設賦稅司,統領新賦稅政策實驗,著戴金雲擔任賦稅司員外郎,從六品……”
戴胄傻眼。
戴金雲也愣住。
入朝為官了?
從一個白身,一下成了從六品官員!
“接旨吧,戴員外郎。”西門青收起敕旨,笑眯眯地說道。
戴金雲愣了愣,接過敕旨,腦子裡卻還是一片亂麻。
戴胄已經走上前,好奇地問道:“西門總管,這是怎麽回事?陛下為何會讓我侄兒擔任賦稅司員外郎?”
西門青笑了笑,說道:“戴大人,說來話長,不過,這可是杜駙馬的功勞啊,是駙馬在陛下面前,大力舉薦戴公子,而且還要用自己的人頭擔保,陛下才答應的。”
戴胄:“……”
他頓時臉紅了。
他方才還在說杜荷不可不防。
哪知道,杜荷已經在陛下面前,為自己的侄兒謀來一個賦稅司員外郎的官職。
送別西門青。
戴金雲收起敕旨,轉身看向戴胄,說道:“叔父,我就說過,老師不是那樣的人,老師一生,不慕名利,不愛錢財,有好處的時候,他都會想著他的學生們,有難處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扛過去……”
戴胄露出尷尬的笑容,說道:“金雲,這次,倒是叔父錯了,叔父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罵得對,既然是杜荷大力舉薦,你不能不懂禮數,你趕快帶著東西,去一趟萊國公府,好好當面感謝你的老師一番,做人啊,要知道感恩,更要孝道,杜荷還是你的老師,於情於理,你都要去見見他……不,還是我與你一起去吧,如今的萊國公府,可不一般啊,杜相升任太尉,杜荷擔任禮部主客司員外郎,杜構又是登州刺史,府中還住著兩位公主,一位郡主……真是奇怪了,原本,萊國公府人丁不興旺,這下都全部冒出來了。”
說罷,戴胄讓人準備了厚禮,帶著戴金雲,急忙乘坐馬車,進了長安城,來到萊國公府門口。
只是,卻沒遇到杜荷和杜如晦。
老傅說道:“戴大人,戴公子,我家老爺和少爺一早就進宮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實在不巧。”
戴金雲轉身,說道:“叔父,老師和杜太尉不在,咱們還是先回去吧,改日再登門拜訪。”
戴胄瞪了戴金雲一眼,生氣道:“你懂什麽,咱們是前來感謝杜荷的,若是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怎麽能顯出咱們的誠意。”
說著,他便對那下人說道:“無妨,我們等待杜太尉和杜荷回來。”
下人伸手說道:“請戴大人和戴公子到府中就坐。”
戴胄搖頭:“不,我們就在這裡等。”
二人說什麽也不肯進去。
就在門口等待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戴金雲實在堅持不住,問道:“叔父,今夜太冷了,似乎要下雪,咱們還等嗎?”
“等,你看,這都一個時辰過去了,這時候要是回去,豈不是前功盡棄,我不信杜太尉和杜荷還能留宿宮中,等。”戴胄咬咬牙,說道。
戴金雲問道:“叔父,你冷嗎?”
戴胄:“沒出息,區區寒冷都受不了,冷的話,就裹緊身上的衣服。”
“哦!”
又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
戴胄突然牙齒打戰地問道:“金雲,你冷嗎?”
戴金雲:“叔父,我不冷。”
“嗯?你看,都下雪了,你怎麽能不冷呢。”
戴金雲:“叔父,我全身都凍僵了,麻木了,不冷。”
戴胄:“……”
二人正說著話,卻見一輛馬車停在萊國公府門口。
杜荷攙扶杜如晦走下來。
戴金雲叔侄二人猛地衝上去,大喜道:“哎呀,杜太尉,杜荷,可算等到你們了。”
杜荷嚇一跳,抬頭看見戴胄和戴金雲,好奇道:“戴大人,你們這是?”
戴胄渾身發抖,說道:“抖抖抖,啥也不說了,能讓我們……我們得得得,先……先進府嗎?”
杜荷急忙喊人攙扶戴胄和戴金雲進府。
來到正堂,杜荷讓人加大熱水片的火力,又讓人熬了兩碗禦寒的薑湯,讓戴胄和戴金雲趁熱喝下。
然後,杜荷才問道:“戴大人,這深更半夜的,你們是鬧哪一出啊。”
戴胄吸了吸鼻子,說道:“杜荷,你就別賣關子了,今日天黑時,陛下的敕旨已經送到了戴府,我侄兒金雲,從此就是民部賦稅司的員外郎,算是成為朝廷大臣了,別人不知道,我卻清楚,這都是你的功勞啊,若非你在陛下面前大力舉薦,金雲又怎會有如此好運氣……今日,我便是攜金雲特意來感謝你的……你看,這是我特意托人從江南送來的一對鯉魚,渾身金色,價值無窮,就送給你觀賞觀賞吧……”
說著,他讓戴金雲打開一個木盒子。
戴胄得意地說道:“杜太尉,杜荷,你們沒見過如此漂亮的鯉魚吧!”
杜如晦咳嗽一聲,說道:“的確,老夫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鯉魚。”
杜荷也說道:“戴大人這份禮物,實在太厚重了,我也從未見過。”
戴胄更加得意,說道:”沒錯,這鯉魚,來之不易,就算有錢也買不到,但是,今日我願意送給杜荷,賢侄啊,咱們二人的交情,就像這對鯉魚,熠熠生輝啊,哈哈……”
這時,戴金雲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說道:“叔父,別說了。”
“你別打斷我……讓我好好看看這鯉魚!”
戴胄低頭一看。
嘎。
頓時傻眼。
只見那盒子裡,鯉魚倒是還在,只是已經被完全凍住了。
盒子裡也不是水,而是一坨冰塊。
不用說,鯉魚肯定早就死了。
杜荷從戴金雲手中接過盒子,說道:“戴大人的禮物,我甚是喜歡,這鯉魚做成這個樣子,我倒是第一次見,來人,將鯉魚送到外面,取出來,讓大家都看看……”
戴胄臉色羞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杜如晦卻說道:“戴大人,咱們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金雲又是荷兒的學生,荷兒做這一切,都是應當的,你又何必客套,好了,既然來了,咱們就喝幾杯吧。”
戴胄點點頭:“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