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一條清澈的小河,蜿蜒穿過王村。
河岸兩旁,早有用石頭砌成的堤壩,足有一丈多高。兩邊種滿了柳樹,柳枝隨風搖擺。
一陣微風吹過,水面波光粼粼的。
老者說道:“這條河,以前容易泛濫,可是,鄠國公早已讓人整治過了,把河底的淤泥全部挖走,河面下降,然後又新建了堤壩,不久前,下了十多天的大雨,村民們都以為河水會泛濫,誰知道,大水連堤壩都沒有淹過……這一切,都是鄠國公的功勞啊,鄠國公就是我們王村的救命恩人,沒有水災,王村的糧食收成,也比往年好了許多倍是,村民們選了全村最好的糧食,本來要送去給鄠國公,請他嘗嘗的,可是,我們都不知道鄠國公住在哪裡……”
老者又開始吹噓杜荷。
眾人:“……”
長孫無忌忍無可忍,說道:“你這老者,好沒道理,說話就說話,三句話不離鄠國公,難不成鄠國公給你錢了?”
這也是許多人心中的疑惑。
老者冷笑道:“你這人說話也沒道理,鄠國公那是什麽人物,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麽可能給我錢,我們愛戴鄠國公,都是發自內心的,是自願的,關你屁事啊!”
裡正雖然不是朝廷命官,但也是周圍一帶有頭有臉的人物,再加上他根本不認識長孫無忌,發起火來,可不會顧忌長孫無忌的面子。
長孫無忌正要發作,卻見李二抬起的手,往下壓了壓。
李二看著老者,說道:“若是王村沒有受災,那鄠縣縣令長孫衝來此救災,又是怎麽回事?”
老者納悶道:“鄠縣縣令長孫衝?你說的是那個狗屁不懂的縣令吧,還好當初魏縣令離開時,留下了一批縣衙的官員,這些官員是真正為咱們百姓做事的,要說長孫衝,那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他懂當什麽縣令……你們是外地人不知道,不久前,長孫縣令竟然要讓百姓種植水稻,他哪裡知道,鄠縣根本沒有什麽地方適合種植水稻,這件事,鬧了一個大笑話!”
長孫無忌聽了,臉都黑了。
這個逆子,丟人都丟到全鄠縣了啊。
李二聽了,卻是沉思起來,說道:“走吧,其余地方,也不必看了,直接去鄠縣縣衙吧。”
……
鄠縣。
縣衙。
長孫衝滿身酒氣,走到後院中。
一個中年人走過來,說道:“少爺,名冊已經查清楚了,咱們此前和杜荷有協議在身,你作為縣令,不得動鄠縣上下所有的官員,但咱們可以暗中,讓朝廷出手,只要稍微一出手,製造一些麻煩,就可以將這些官員,全部清除出去。”
長孫衝高興道:“好,太好了,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越快越好,我恨不得早日掌控鄠縣縣衙,然後對付夢幻集團,杜荷,你等著,總有一條,我要把你踩在腳下,狠狠地羞辱你。”
說著,他擺擺手,說道:“本公子昨晚一夜疲勞,現在要好好睡一覺,誰也不許打擾我。”
長孫衝徑直走進廂房,開始倒頭睡了起來。
……
李二一行人到鄠縣縣城時,已經是午後。
縣城內,商店鱗次櫛比,人來人往,繁華程度,絲毫不輸給長安城。
尤其是鄠縣沒有城牆,沒有宵禁,商業,遍布全城,竟是比長安城的許多地方還要熱鬧好幾分。
眾人來到縣衙。
守衛縣衙大門的衙役們,得知李二的身份,頓時惶惶不安,就要去通稟。
卻被李二阻止了。
李二說道:“鄠縣與其他縣,大不相同,不如,諸位卿家隨朕一起進去看看吧。”
說著,李二便帶人走進縣衙,開始到各個公房中轉悠起來。
縣衙的內,井井有條。
各個公房中的官員,按部就班地做著手上的事。
李二比較滿意。
隨後,大家來到正堂中。
卻不見縣令長孫衝的身影。
李二好奇道:“長孫衝何在?”
旁邊一個衙役神色慌張:“陛下,長孫縣令,他……他,他有事,剛出去了。”
見狀,大家都知道,這家夥在說謊。
砰。
李二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說實話!”
衙役嚇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結結巴巴地說道:“陛下饒命,饒命,長孫縣令,正在後院睡覺,他……昨晚在翠紅樓過夜的,今早才回來……”
“翠紅樓是什麽地方?”
“翠紅樓……翠紅樓,是鄠縣縣城內的煙花之地!”
那就是官方劃定的紅燈區。
李二頓時就不悅了。
雖說這個時代,去煙花之地玩樂,不犯法。
但長孫衝身份特殊,他是駙馬啊。
李二一拍桌子:“豈有此理,如今,正值救災的關鍵時期,長孫衝身為縣令,卻如此失職……去把他給朕叫出來。”
半晌。
一道腳步聲在門口響起。
長孫衝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是哪個王八蛋,敢打擾本公子睡覺,真是豈有此理……”
他走進來,抬頭一看,頓時就傻了。
坐在正中央的,好像是當今陛下。
周圍,都是朝中重臣。
瞬間,長孫衝的酒醒了大半,他跌跌撞撞地上前,急忙說道:“兒臣見過父皇!”
李二不高興道:“長孫衝,你好大的膽子,身為縣令,大白天睡覺,你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治理鄠縣的?”
長孫衝冷汗順著額頭流淌,“父皇,兒臣知罪,兒臣保證,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哼!”李二冷聲說道, “朕來問你,鄠縣的救災,安排得如何了?”
長孫衝拍了拍臉,讓自己保持清醒,說道:“啟稟父皇,鄠縣的救災,一切安排妥當,一共有兩萬人受災,縣衙已經撥付了兩萬貫,用於救災,受災最嚴重的是南邊的王村,我昨日才從王村回來,這段時日,我吃住在王村,與百姓們一起重建被大水衝毀的房屋,還有,還有……”
說到這裡,他竟然忘詞了。
啪。
李二重重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長孫衝,你想欺君嗎?朕方才從王村回來,王村根本沒有受災,又何來救災一說?”
長孫衝瞬間陷入呆滯。
紙是包不住火的。
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