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達說道:“陛下,想來是以訛傳訛,禮部上下,各個官員都為人和善,從未有過什麽矛盾,怎麽可能打起來,一定是西門總管搞錯了。”
西門青說道:“陳大人,沒有搞錯,是主客司和膳部打起來了。”
杜荷?
一定是杜荷。
陳叔達怒道:“陛下,你看到了嗎?以前,禮部風調雨順,從未發生過這等事,杜荷一來,禮部就打起來了,足以說明,他還太年輕,不適合統領整個主客司啊,請陛下一定要盡快確定一名主客司郎中,也好約束杜荷的所作所為,否則,今日就是打架,說不定明日就是其他事了。”
李二點點頭:“陳愛卿,你說的有道理,只是,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去查一查是怎麽回事吧。朕倒要親自去看看,主客司和膳部是因何打起來的。”
說著,他就要往外走。
陳叔達急忙勸阻:“陛下,你是萬金之軀,怎能去調查此事,再說,臣以為,雖說傳出來是膳部和主客司打起來,最多不過是杜荷動手打人,這件事,交給臣去處理就好了。”
一旁,西門青補充說道:“陛下,不只是幾個人動手,是整個主客司和整個膳部,都打起來,場面非常混亂,至少有五十多人參戰。”
在皇城中,有五十多人的混戰,算得上一場小規模的團戰了。
李二也坐不住了:“好了,陳愛卿,你前面帶路吧。”
陳叔達咬咬牙,趕緊帶路。
……
膳部。
膳部的三十多名官員,躺倒在地上。
從膳部郎中到做飯的廚子,無一幸免。
一個個躺在地上,哀嚎著。
膳部郎中馬田雨斜靠在一張石凳上,盯著朱平等人,惡狠狠地說道:“朱平,你們主客司簡直無法無天,竟敢毆打同僚,你等著,此事,我一定稟明尚書大人,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別以為有杜荷為你們撐腰,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哼,豈有此理……就算是杜荷,也不能隨便打人不是,你等著,尚書大人一定會為我等做主,我還要面見陛下,將此事告訴陛下……你們主客司上下,就等著發配邊關吧。”
“對,主客司的王八蛋們,你們完了!”
“欺人太甚。”
“主客司太過分了,竟敢衝到膳部來打人!”
“哎喲,我的腰啊!”
一個個,罵罵咧咧的。
被罵的朱平等十五個人,全都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一個個環抱雙手,戲謔地看著膳部的這幫家夥。
就在這時,有人喊道:“杜大人到!”
眾人扭頭。
只見杜荷面色陰冷地走了進來。
馬田雨大喊道:“杜荷,你看看你手下人做的好事,竟敢衝到膳部來打人,你是怎麽管教你的手下的,本官一定要參你一本,你管教不嚴,該當何罪?”
杜荷瞥了馬田雨一眼,沒搭理,而是來到朱平面前,問道:“朱平,怎麽回事?”
朱平躬身道:“院長,膳部的官員罵你,說你小肚雞腸,容不了人,將陳豬豬、梅花山等人逼走,他們還罵你更難聽的話……我等實在聽不過去,就回應了幾句,他們仗著人多,竟然上來動手……我們忍無可忍,就動手了,打著打著,不知怎麽著,就打進來了。”
膳部都是一些老弱病殘,根本不是朱平等人的對手。
一開始,大家只是在膳部門口動手。
打著打著,一片混亂,朱平帶著人,一路打進了膳部,將一臉懵逼的膳部郎中馬田雨也拉出來錘了一頓。
杜荷聽完,一陣無語。
然後,他轉身,看向朱平等人,說道:“你們是說,膳部三十多個人,將你們打了?”
啊?
朱平一愣。
他身後的官員們也瞬間愣住。
朱平反應最快,他猛地倒在地上,抓起泥巴塗抹在自己臉上,表情誇張地喊道:“院長,救命啊……我等被膳部的人拖進了膳部,打成了這個慘樣子……”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倒地,有人把自己的衣服撕開,有人將自己的頭髮散開,有人將自己的鞋脫了扔出去,有人在地上翻滾,有人學著朱平在自己的臉上塗抹泥巴……
片刻之後,朱平等十五個人,模樣淒慘地躺在地上,哀嚎起來。
那樣子,比被打的膳部官員,淒慘了十倍不止。
馬田雨傻了。
膳部上下,也全都愣住。
馬田雨氣的站起身來,對著杜荷吼道:“杜荷,你無恥!”
膳部的官員們也氣不過,紛紛站起身來,將杜荷團團圍住,一個個神色凶狠。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響起一道厲喝:“住手,你們想幹什麽?”
唰唰唰。
眾人扭頭一看。
只見禮部尚書陳叔達氣洶洶地闖過來,他身後跟著一個人……好像是……不對,就是當今陛下。
馬田雨等人,頓時如遭五雷轟頂。
李二跟著走了過來。
陳叔達上前,看向馬田雨,問道:“馬郎中,這是怎麽回事?”
馬田雨頓時哭訴道:“大人,你要為我們做主啊,主客司的人,實在太過分,竟然衝進來,將我等打了。”
只是,他說完,卻見李二和陳叔達,都看傻子一樣地看著他。
李二臉色陰沉。
陳叔達忍無可忍,指著馬田雨身後那三十多個氣勢洶洶的官員,再指了指躺在地上淒慘無比的朱平等人,咆哮道:“馬田雨,你當本官是白癡嗎?主客司的人,都被你們打翻在了地上,你還說是主客司的人衝進來把你們打了?陛下就在這裡,你難道敢欺君?”
馬田雨急忙解釋:“大人,你聽我說……”
“好了!”李二突然發話,扭頭,看向杜荷,問道,“荷兒,還是你來說吧,怎麽回事?”
杜荷躬身道:“父皇,其實兒臣也是剛得到消息,趕到這裡,兒臣趕到這裡時,就是這幅樣子……兒臣並未在現場,不敢胡說,也免得別人以為是兒臣杜撰,不如,讓被打的人來說吧。”
杜荷喊道:“朱平,滾過來。”
朱平想了想,匍匐著,拖著自己的雙腿,來到李二等人身前。
硬是擠出了兩滴眼淚,才說道:“陛下,我等太慘了,請陛下為我等做事……今日一早,我們路過膳部門口,聽到幾個官員在罵我們的杜員外郎,杜員外郎雖然隻到主客司才幾日,但他對我們,簡直如兄弟一般,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主客司上下,都無比敬佩他,聽到膳部的人罵他,我們氣不過,就上前理論了幾句,哪知道,膳部仗著人多,突然衝出來三十多人,將我們拖進來,一言不合就動手,我等雖然奮力反抗,奈何寡不敵眾,就被打成這個樣子……哇……”
朱平嚎啕大哭。
主客司的其他官員,也跟著大哭起來。
一時間,膳部的院子裡,哭成一團。
眼前的場面,簡直是聞著傷心見者落淚。
就連一向與杜荷不對付的陳叔達,也看不下去了。
他回頭,猛地踹了馬田雨一腳,氣呼呼地道:“馬田雨,你好大的膽子,你不但毆打同僚,還帶著這麽多人一起,你想造反嗎?”
馬田雨整個人都亂了:“我我,大人,我……”
李二一揮手,冷聲說道:“馬田雨,你膽大包天,還不滾下去,來啊,馬田雨縱容屬下毆打同僚,性質惡劣,閉門思過一個月,罰俸祿一年,以後若是再犯,決不饒恕,膳部上下,全部罰俸三個月。”
說完,李二不等大家反應過來,一甩袖子,快步離開。
陳叔達指著馬田雨,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啊你,就會給我添亂!”
陳叔達急忙追出來,追上李二的腳步,問道:“陛下,微臣知罪,是微臣管教不嚴,請陛下降罪。”
李二抬手道:“好了,陳愛卿,這都是膳部膽大妄為,與你無關。”
“多謝陛下,陛下,那選派官員擔任主客司郎中之事?你看?”陳叔達試探地問道。
李二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頭也沒回都往前走:“陳愛卿,你在朕面前,口口聲聲說主客司上下,必然不會聽杜荷的話,杜荷在主客司將會寸步難行,所以選派一名官員擔任主客司郎中,勢在必行,可實際呢,你看到那十五人了嗎?他們都是主客司的官員,他們很擁戴杜荷,甚至為了維護杜荷的聲譽,甘願被打成那樣,你告訴朕,他們不喜歡杜荷?”
“我……”
“好了,此事,以後永遠不要再提了。”
“我……”
陳叔達追上去,卻是被趙陽攔住了。
趙陽勸說道:“陳大人,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你還是不要去觸霉頭了。”
眼看著李二離開,陳叔達氣的轉身,猛地一拳砸在柱子上:“馬田雨,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夥,你壞了我的好事啊!”
陳叔達知道, 這件事後,要再讓陛下選派官員去擔任主客司郎中,製衡杜荷,已經不可能。
“唉!”
……
孟府。
孟先宗穿戴整齊,正在整理衣服。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
“杜荷竟然讓人去膳部,將膳部上下給打了,這件事,想必陛下已經知道……杜荷真是膽大包天啊。”
“陛下一生氣,說不定就會將他的主客司員外郎官職給罷免了,到時候,我的機會就來了啊。主客司上下,再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擔任主客司員外郎了。”
孟先宗十分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