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封丘的夫人陳氏走過來,好奇地問道:“老爺,今日有什麽喜事,你如此高興?”
陳氏心中其實也很納悶,這段時間,白封丘天天發火,家裡雞犬不寧,今日竟然看見白封丘臉上有笑容,簡直不敢相信。
白封丘又抿了一口茶,笑道:“夫人,你有所不知,此前,我在城外花了一萬多貫買了一些建築原料,本打算用來建造咱們的府邸,現在,都被我賣給管城大隊了!”
陳氏驚訝得捂著嘴巴:“老爺,你瘋啦?你把建築原料賣給管城大隊,那咱們住哪?”
白封丘瞥了陳氏一眼,得意洋洋地說道:“哼,婦人之見,你懂什麽,那些原料,我賣給管城大隊,賣了五萬貫,三倍價格啊……”
陳氏聽了,細細琢磨一番,“哎呀,老爺,你竟是有如此本事。”
“哼,杜荷想弄我,沒門!”
白封丘臉上,就差寫滿得意兩個字了。
正在他與陳氏吹噓時,門口,一道身影闖了進來。正是白府的大管家。
管家一邊跑一邊說道:“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白封丘氣憤地問道:“怎麽回事?”
管家說道:“老爺,咱們運錢的馬車,被人給攔了。”
唰。
白封丘緊張萬分,噌的站起身來:“老夫乃是吏部郎中,誰敢攔我白府的馬車?”
管家低垂著頭,說道:“老爺,你有所不知,現在,滿長安城都知道,咱們將那些原料賣給管城大隊了,還有許多人說,此次管城大隊冒天下之大不韙強行征用所有大戶們的建築原料,是老爺你出的主意,他們就把氣撒在咱們白府身上了……”
咚。
白封丘一下癱坐在地上。
完了!
完了!
他眼神渙散,六神無主。
“長安城的大戶,肯定都記恨上我了!”
“杜荷……”
“一定是杜荷乾的……”
“快,準備人手,咱們去解釋,就說和我無關啊!”
白封丘惶恐不安地說道。
管家搖搖頭,說道:“老爺,來不及了,現在滿長安城都知道了……”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吵鬧的聲音。
一個下人跑進來,大喊道:“老爺,不好了,門口來了好幾千人,說是要見老爺你。”
白封丘頓時就慌了,他蹭蹭脫掉自己的袍子,一把將那下人抓過來,把下人的衣服扒掉穿在自己身上,然後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快,快,派幾個人護送本官出去……”
陳氏回過神來,跑過去,一把拽住白封丘的袖子,大喊道:“哎呀,老爺,你不能拋下我們啊……”
啪。
白封丘一甩袖子,將陳氏推倒在地上,罵道:“你個敗家娘們,你懂什麽,他們是衝我來的,只要我不在府裡,你們就沒事……”
……
片刻之後。
白封丘喬裝打扮成白府的下人,跟著幾個買菜的小廝走出來,抬頭看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好家夥,整個白府門口,烏泱泱的全是人。
“白封丘何在?”
“把白封丘交出來!”
“打死白封丘!”
“姓白的,你有種出來……”
“今天要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群情激憤。
有許多人提著棍子,長棒,菜刀……
白封丘低著頭,趕緊往外走。
“呼呼……”
“好險!”
來到不遠處的巷子口處,白封丘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驚險不已地說道。
突然,遠處有人看向這邊,大喊道:“大夥快看,那就是姓白的……”
“姓白的?”
“是他,就是他!”
“抓住姓白的,別讓他跑了!”
“快,抓住姓白的啊!”
烏泱泱。
上千人便朝這邊衝來。
白封丘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道:“救命!”
“救命啊!”
然後被幾個下人架著狂奔而去。
……
這一日下午。
整個長安城喊殺聲震天。
甚至驚動了長安城的禁軍。
最後一查,不是有人造反,而是全城都在追殺白封丘。
禁軍統領好奇道:“這白封丘乃是禮部郎中,身居高位,竟然被全城追殺,看來一定是做了什麽天人公憤之事,此人最喜歡娶小妾,該殺!”
……
長安救災臨時指揮中心。
大營中。
時不時爆發出陣陣笑聲。
戴金雲眉飛色舞地說著:“……你們是不知道,白大人聽說跑的都快虛脫了,最後都昏了過去,還被人追殺……也不知道現在逃到了什麽地方……”
魏叔瑜看向一旁的杜荷,情不自禁地說道:“杜兄,你這一招,簡直是高啊……如今,長安城許多大戶都等著重建府邸,那些建築原料,就是他們的命根子,管城大隊強行征用,肯定會把這些人徹底得罪,說不得就會生亂子……現在好了,白大人被推了出來,他一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仇恨,反倒是無人關注管城大隊,哈哈哈……”
許知遠等人,也跟著大笑起來。
杜荷卻搖搖頭,正色道:“諸位,你們啊……還是太膚淺了,白大人能以一己之力站出來,替咱們整個指揮中心扛住所有的壓力,這是何等的魄力,何等的偉大啊,每想到這裡,白大人就是我最佩服的人,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能不能挺過這一次追殺,唉,我心疼啊……”
秦懷玉忍不住說道:“三弟,你說的有道理,只是,你說話的時候,嘴角上揚,這是什麽意思?”
杜荷一愣,“有嗎?”
他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
戴金雲點點頭:“老師,你沒有,秦大隊長看錯了,噗……哈哈哈……”
“噗噗噗……”
……
清晨。
雞叫聲剛過。
鍾鼓聲響起來。
各個坊子的門打開,最先走出來的,卻是賣早餐的小販。
小販們走出來,沿著街邊開始支起攤位,開始準備早餐。
這時,牆角突然冒出一個腦袋。
這家夥眼睛滴溜溜地轉動一番,盯著不遠處一個賣燒餅的小攤,咬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上去,抓起兩個燒餅就往回跑。
跑到牆角,他剛咬了一口,臉上就展露出幸福的笑容:“好吃……本官好歹也是禮部郎中,朝廷大員,竟是淪落到這種地步,杜荷,我跟你不共戴天!”
這人,正是流落街頭,徹夜未歸的白封丘。
大口大口地咀嚼著燒餅,白封丘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