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如沐春風的笑容。
真誠的眼神。
和藹的態度。
白封丘嚇了一跳。
這小子不是一直與我對著乾的嗎?
他剛坐下,有些吃驚竟是又站了起來,訕笑道:“杜駙馬,我……不是來興師問罪,只是,就在方才,管城大隊,扣押了我的車隊,我那車隊,拉的全部是建築材料,實不相瞞,我那府邸,在大水中損毀嚴重,我已經讓人全部拆了,現在,我一家老小,也全部成了無家可歸之人,我急需重新修建府邸啊,一刻也耽誤不得,駙馬能不能讓我先把這些材料運送進來?”
有求於人,白封丘自然要把態度放低。
杜荷皺著眉頭:“這告示,乃是昨日張貼的,滿長安城都知道,而且,如今長安城內未清理乾淨,還沒有進行全城消毒,若是任由人們將各種材料運送進來,只會一團亂麻,不便於管理,說不定,還會惹出亂子……不過,既然是白大人的事,那就是我的事,也不是沒有變通的辦法,你放心,這件事一定會給你解決好的……”
白封丘緊張的心情,頓時舒展開來。
“如此,就有勞杜駙馬了。”
杜荷指著椅子,說道:“白大人請坐,我馬上讓管城大隊副隊長李二狗過來辦這件事……”
白封丘左等右等。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李二狗出現在大營中。
杜荷將事情簡單一說,並說道:“二狗,白大人乃是救災的監督官,咱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家老小居無定所,你馬上去通知永寧門的管城小隊,放行。”
李二狗卻是沒動,搖搖頭:“啟稟駙馬,放不了。”
“嗯?”
李二狗解釋道:“駙馬你有所不知,為了體現咱們公平公正,無論是對普通百姓,還是對達官貴人,都一視同仁,所以,只要是扣押的屋子,全都陳列在城牆外,而且,將所有屋子進行全城公示,我們還選了幾十個百姓作為監督,現在,白大人的那些材料,就在城外,而且,全長安城都知道了,若是這時候將這些材料放走,監督的百姓肯定會追究,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只怕不好……”
咯噔。
唰。
白封丘聞言,卻是緊張得站起身來。
杜荷轉身,為難地說道:“白大人,這件事,我實在無能為力了……若是別人不知道還好辦,現在全城都知道了,若是給你開了口子,那我就是長安城的罪人,到了父皇面前,我也沒法交代啊。這樣,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你一家老小無處居住,我也很痛心,尤其是想到你那剛過門的八夫人吃苦,更有她剛生下的兒子,我就忍不住淚流……唉……二狗,給白大人撥付十頂帳篷,並派一支人馬,去白大人府上,幫忙清理廢墟,安裝帳篷。”
李二狗急忙答應道:“是。”
白封丘看了杜荷一眼,咬咬牙,轉身跟著李二狗離開。
“哈哈哈……”
“哈哈哈,你們看見沒,方才白大人離開的時候,臉色白的跟麵粉糊的一樣,真是大快人心啊。”
“此人作為監督官,對救災無任何用處,相反處處找事,早該收拾他了。”
“還有王敬直那個書呆子,他要是好好做自己的監督官也就算了,若是想摻和救災之事,要他好看。”
李恪等人,一邊笑,一邊說道。
門口,王敬直剛走到大營外,正好聽到這幾句話,嚇得脖子一縮,趕緊跑了。
……
轟隆隆。
砰砰砰。
原來的白府所在的地方。
一支管城小隊指揮工匠們忙碌著。
不多時間,整個府邸上的廢墟便被清理出來,空出了一塊空地。
工匠們手腳嫻熟地將十頂帳篷搭建完畢。
白封丘一家,終於住進了帳篷,再也不用蹲守街頭了。
許多人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杜駙馬好人啊!”
“是啊,要是沒有杜駙馬,咱們今日就只能露宿街頭了,聽聞好多客棧、酒樓都損毀了,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杜駙馬年紀輕輕,就擔任了救災的主官,真是年輕有為啊。”
白封丘的家眷們,紛紛稱讚杜荷。
白封丘卻是一臉黑黑的走過來,目露凶光說道:“都給老夫閉嘴……”
大家都一臉懵逼。
……
半晌。
一個帳篷中。
白封丘親眼看見,一盆清水中的兩滴血融合在一起,看了看一旁的嬰兒一眼,才大松一口氣。
是我親生的。
他又看了看貌美如花的八夫人,冷聲問道:“老夫問你,你此前,可認識杜荷?”
八夫人不明所以,說道:“杜駙馬,乃是大唐第一才子,更是長安第一首富……”
言語間,竟是十分欽慕杜荷。
白封丘臉色一沉,怒道:“賤人,你是不是和杜荷那廝有一腿,說,這孩子是誰的?”
八夫人捂著臉,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啊,你打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頓時,這女子便尋死覓活起來。
白封丘感覺一百二十個頭大。
尤其是一想到白天杜荷的話,他更是心亂如麻。
杜荷這廝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何一想到自己的八夫人,還有八夫人生的孩子,他就難過……
白封丘走出來,把管家叫過來,問道:“你懂得醫術,這滴血認親,有道理嗎?”
管家搖搖頭:“老爺,其實許多人都錯了,滴血認親,並無道理,比如老爺你的血,和豬血就可以融在一起,難不成說豬是你親生的孩子?”
白封丘:“……”
他身體一晃,差點摔倒。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急忙跑過來,說道:“老爺,不好了,管城大隊派了幾十輛馬車,將咱們府上清出來的東西,全部拉走了……”
“什麽?”
府邸上清出來的,雖說大部分是廢墟,卻還有不少可以用的東西, 更有不少是之前的金銀珠寶之類的,全部在裡面。
竟然被全部弄走了?
白封丘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
次日,杜荷吃過早飯,來到救災臨時指揮中心。
迎面看見王敬直。
便招呼道:“王大人,早啊!”
王敬直也急忙回應:“杜駙馬,早,對了,今日白大人身體抱恙,不能來指揮中心,讓我給杜駙馬帶個話。”
杜荷擺擺手:“白大人年紀大了,身體出問題在所難免。我不會怪他的……來人,給白大人記上,無辜曠工一天,過幾日送去宮裡給陛下看。”
王敬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