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天嚇得雙腿發軟，差點給跪了。

　陳一發趕緊解釋道:“縣公，這是犬子，他不懂規矩，望縣公海涵！”

　“噢，”杜荷擺擺手，“原來是陳公子，失敬失敬，不過，若是天亮還沒湊夠一百萬貫，別說陳公子，就是陳家主，只怕也要去養豬了！”

　陳一發嚇得一哆嗦，再不敢說話了。

　……

　客棧。

　張玄素身著披風，手執寶劍，俠者風范十足。

　旁邊的人紛紛勸道:“張大人，請你坐鎮指揮吧，千萬不要冒險！”

　“張大人，如今太子殿下不在，你就是大家的主心骨，你可不能親自上陣啊！”

　“是啊，張大人……”

　張玄素一甩披風，嘡啷一下拔出寶劍，寶劍在燈光下閃爍著寒光，只見他大義凜然地說道:“今晚，就算有萬般風險，老夫也要親自前往，此戰，隻許勝不許敗，這是我們打掉杜荷的最佳機會……是以，老夫以身犯險又如何?再說，還有這麽多士族，至少有上千人站在咱們身後，那縣衙不到百人，蜀王殿下帶領的管城大隊卻已經出城捕豬，又有何懼，若是能趁亂將杜荷打死，豈不是人生快事，哈哈哈哈……”

　說著，張玄素瘋狂地大笑起來。

　這時，一個黑衣人急匆匆而來，湊到張玄素耳邊，低語幾句。

　啪。

　張玄素大怒:“陳家，黃家……很好，哼，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都這時候了，竟然去投靠杜荷……等杜荷垮塌，老夫要讓這些士族死無葬身之地，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真是不自量力，出發！”

　嘩啦啦。

　張玄素帶著人，很快離開了客棧。

　……

　梁家。

　後院，火把明亮。

　一共三十六人組成的黑衣人隊伍，氣勢宏大。

　梁凱站在當中，身穿黑衣，戴著黑色的面罩。

　“今夜，誰也不能退！”

　“記住，我們身後是東宮，是太子殿下！”

　梁凱冷冷地說道。

　“出發！”

　……

　同樣的一幕幕，發生在縣城的各個家族。

　張玄素的號召力果然夠強大，東宮的名片也夠給力。

　大小二十多個家族，都願意跟著張玄素行動，給予杜荷致命一擊。

　……

　三更。

　打更的更夫剛走出巷子，正要敲響手中的竹筒，突然，他徹底呆住了。

　放眼望去，從一條條巷子中，無數的火把閃爍著，一個個黑衣人，如鬼影一般，就這樣走了出來，聚集在鄠縣的大街上。

　“鬼啊……”

　更夫嚇得尖叫一聲，轉身就跑。

　不多時間，街上就聚集了上千人。

　梁凱等家主全部聚集在一起。

　突然，有人激動地喊道:“張大人來了……”

　眾人扭頭，只見張玄素身披風衣，腰間帶著寶劍，大步朝大家走來。

　這一瞬間，許多人都激動不已。

　這可是太子的老師啊！

　“張大人威武……”

　“張大人簡直如呂布在世！”

　“張大人……”

　眾人開始呼喊。

　張玄素見狀，十分享受這種感覺。

　他抬手，往下壓了壓。

　隨後，他猛地拔出寶劍，大聲說道:“諸位，杜荷倒行逆施，自打他來到鄠縣，民不聊生，人心惶惶，此等獨夫民賊，今日，老夫就是來替天行道的……爾等，可願追隨老夫，討伐杜荷?”

　“願意！”

　“願意！”

　張玄素不愧是當世大儒，一席話，將眾人的情緒全部調動起來。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響起。

　張玄素仿佛戰場上的將軍，滿臉的喜悅。

　杜荷，老夫現在有數千鬥志高昂的人，而你縣衙，不過是一幫書生，你拿什麽與我鬥?

　今夜，一切都即將結束！

　就在張玄素想象著自己除掉杜荷，取得大勝利之際。

　突然，有人尖聲喊道:“管城大隊來了……”

　眾人扭頭看去。

　遠處，突然出現一支人馬，大概一百多人，舉著火把，騎著健馬，一個個手提狼牙大棒。

　蹄蹄噠。

　蹄蹄噠。

　人數雖少，卻是整齊劃一。

　張玄素皺了皺眉頭，捋了捋胡須，突然大笑起來:“大家莫慌，管城大隊，不過一百多人，而我們，至少有數千人，有什麽好怕的……來啊，聽我號令！”

　身後沒有聲音。

　嗯?

　張玄素怒道:“爾等何在?聽我號令。

　身後還是靜悄悄的。

　突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大人，沒人了……”

　唰。

　張玄素扭頭一看，只見人們紛紛作鳥獸散盡。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一幫家夥，這時跟亡命徒一般地狂奔著。

　他一把抓住一個青年，喝問道:“你們跑什麽?”

　“管城來了啊……”

　“管城有什麽好怕的?”張玄素百思不得其解。

　那人卻道:“管城，太可怕了，被管城抓住，要送去養豬，還要送去挖煤……要是運氣不好，當場被打死，死了還要被送去安鄠大道鋪路，太慘了，你個狗日的，你放開我……”

　唰。

　那青年一把推開張玄素，撒丫子就狂奔起來。

　張玄素完全低估了管城大隊在鄠縣百姓心中的低位。

　這兩個月來，管城大隊在鄠縣可是出名得不行。

　現如今，誰家孩子夜哭，只要提一句管城大隊來了，小孩立馬就能止住哭泣。

　有膽小的人在逛街，突然聽到一聲管城來了，當即能嚇得尿褲子。

　當然，這一切，都是蜀王李恪的“功勞”，與杜荷沒有半文錢關系，大家一提到李恪這兩個字，都忍不住會補充一句“啊呸，那個狗東西……”

　眼下，突然聽到管城來了，別說小嘍囉，就連梁凱等人也害怕得跟著跑了。

　轉眼間，張玄素的數千人的隊伍不見了，只剩下他隨身帶來的二十多人。

　有人問道:“大人，我等怎麽辦?”

　張玄素一咬牙:“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可是， 已經晚了。

　管城大隊的人馬已經衝了上來，將張玄素等人團團圍住。

　“我乃太子詹事，乃是朝廷命官，你等可是管城大隊，讓杜荷馬上來見我……”

　張玄素大喊道。

　砰。

　一根狼牙大棒，當頭一棒砸過來。

　他暈乎乎的，頭破血流地倒在了地上。

　在暈過去之後，張玄素聽到有人說道:“這老頭長得這麽清瘦，別打死了……”

　又聽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長得這麽瘦，一看就是幾日沒吃飯了，既是沒有飯吃的流民，咱們可不能不管，來人，送送他去養豬……”

　張玄素怒火攻心，一下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