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鎮位於沿海地區,與西方聯系緊密,經濟發達,小洋樓林立,有咖啡廳,有西餐廳,有洋貨鋪,有酒樓賭場,有妓院胭脂店,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僅看中心街區,繁榮程度一點也不遜色上海、廣州、天津這些大城市,放眼看去就不能比了。
石少堅和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走在街上,他穿著樸素的衣服,皮膚因為太陽長年累月暴曬而變得黝黑烏亮,整個人流露出一種拘謹的神情。
這時,石少堅看到文才走進街邊的一家胭脂水粉店,心中一動,似乎沒必要去咖啡廳了。
“那家店是我師弟姑媽開的,一會師叔會過來,我們進店等他吧。”石少堅對男人說道。
男人微微遲疑,“我媳婦會不會有事?”
“要有事早有事了,何必等到現在,我們走。”
二人剛剛走到胭脂店門口,一個穿著粉色低胸洋裙的女人氣咻咻地跑出來,她生氣極了,似乎片刻都不想待在店裡,沒注意到門外有人,一下撞在石少堅身上。
任婷婷一聲驚呼,踉踉蹌蹌的退了幾步,情急之下抓住門框才沒有摔倒,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疼嗎?”
“疼?”
石少堅指了指她的胸口,任婷婷低頭一看,精致的小臉瞬間變冷,“流氓!”
說完,她繞過石少堅二人跑開。
“婷婷。”
文才喊著跑出來,石少堅眼疾手快才沒有被文才佔便宜,“今天是什麽日子,一個個的趕著投懷送抱。”
“師兄,你怎麽來了?”文才反應過來,“投懷送抱?你抱了婷婷?”
“她抱的我。”
“不行,我也要抱抱。”
石少堅一把拽住他,“抱抱以後再要,師叔在哪裡,我有急事找他。”
“說師父,師父到。”秋生靠著店門指了指街對面的怡紅院,九叔就站在怡紅院門口,任婷婷和任老爺已經不見了蹤影。
“師叔!”石少堅招了招手。
九叔走過來,奇怪的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裡?”
“師叔,這位大哥到義莊找你,說是媳婦撞邪了,表現很奇怪,我拿不準,隻好帶他來找你了。”石少堅說道。
九叔轉向男人,客氣的說:“前面帶路。”
秋生說:“師父,我也去。”
“你姑媽在店裡嗎?”
“不在,出去買菜了。”
“那就老實看店,少堅,文才,你們兩個跟我走。”九叔瞪了秋生一眼。
文才一臉得意的神情,模仿九叔的語氣說:“秋生,你老實看店。”
秋生跳起來作勢要踹文才,文才一溜煙跑了,回頭作了個鬼臉,小跑著追上九叔他們。
……
男人姓吳,家裡排行第三,大家都叫他吳三。吳三家住在鎮外不遠,有三間大瓦房,生活條件還不錯。
媳婦是去年臘月進門的,十分賢惠,洗衣做飯做農活樣樣都行,一直好好的,兩天前出了趟門,回來就變得不正常。大夫看了說是沒病,偏偏人就癡癡傻傻的,吳三沒辦法了,這才到義莊找九叔。
九叔、石少堅、文才跟著吳三到了他家裡,屋裡人很多,吳三老娘,哥哥嫂子,兒子女兒都在場。吳三媳婦坐在堂屋的凳子上,雙腿夾著手,呆呆看著前方。
“九叔,我媳婦這樣已經兩天了,坐著發呆,飯也不吃,水也不喝,晚上也不睡覺,
這樣下去怎麽熬得住啊。” 九叔安慰道:“不要急,我先看看。”
他抬手在吳三媳婦眼前晃了晃,她眼珠都沒有轉一下,相當詭異。
“師叔,她真撞邪了?”石少堅好奇地問道。
文才說:“正常人哪會這樣,肯定是撞邪了。”
“你這麽厲害,你來啊。”九叔盯著文才,文才訕訕一笑,沒有接話。
九叔右手掐訣,嘴中念念有詞:撫魂安魄,與道合靈,通氣養真,氣脈安寧!手指閃電般點在吳三媳婦眉心,吳三媳婦身體一震,眼睛裡慢慢恢復靈動。
“慧娘!”
“娘!”
“老三媳婦!”
“太好了,你可算醒了,這兩天把我們嚇死了。”
慧娘兩天沒喝過水沒吃過東西,一直保持發呆靜坐的姿勢,乍乍清醒,虛弱不堪,九叔連忙吩咐吳三給她弄些吃的,以清淡為主。
“師叔,你剛剛施的是什麽咒?”石少堅問道。
九叔回道:“安魂咒。”
“我能學嗎?”
“你想學,回去我教你。”九叔很好說話。
“謝謝師叔,吳三嫂子……”
九叔面色凝重, “她的確碰到了髒東西,那東西很不簡單。”
“是什麽?鬼嗎?”
九叔搖頭:“現在不好講,一會問問吳三嫂子。”
慧娘喝了水,吃了東西,精神好了一些,開始講述兩天前發生的事情。
那天她出門買東西,路過一座廢棄很久的宅子,經常往這邊走,什麽事都沒有。靠近宅子的時候,吳三媳婦突然聽到了烏鴉的叫聲。
“烏鴉?”
九叔、石少堅、文才都是一臉迷茫,九叔問道:“吳三嫂子,你沒有聽錯,是烏鴉的叫聲?”
“我娘家後邊的山裡有個亂葬崗,一到夜裡烏鴉就叫,我不會聽錯的。”
吳三媳婦當時覺得很奇怪,以前從來沒聽到過宅子裡有烏鴉叫,一時好奇走了進去。
“眼睛!”吳三媳婦發出驚恐的喊聲,“我一進門就看到了一雙眼睛!”
“什麽樣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很奇怪,它讓我的腦袋變得空蕩蕩的,怎麽說呢,就是沒有思想了,不會思考了,失去了靈魂。”
“一雙可以控制人心智的眼睛。”離開吳家後,九叔眉頭緊鎖,“那座宅子肯定有問題,少堅,文才,回義莊拿家夥,我們去宅子看看。”
三人回義莊拿上桃木劍,八卦鏡,黃符,羅盤,一出門就碰到秋生。
“哇,這麽大陣仗,師父,出什麽事了?”
九叔說了句“大麻煩”就走了,秋生纏著文才、石少堅問剛才發生的事。沒過一會,四人就到了廢棄宅子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