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朔這並非是第一次露宿野外,在去年下半年從大夏王朝回來後,他接了好幾個采集靈藥的任務,都是在大山裡睡過來的,可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讓他舒適中又帶著幾許興奮。
白淺淺有些奇怪的瞅了他一眼,“師兄,什麽事情讓你這麽高興?”
司朔一時找不到言語來形容這種情緒,隻得摸摸鼻尖,略帶尷尬的回答道,“沒啥,咱們出發吧。”
將露營的帳篷收起,和棲息在不遠處的段良匯合後,一行五人繼續向著浮島更深處前進。
這是正是進入浮島的第二天,滿打滿算,他們能停留在其中的時間只剩下五天,段良他們除了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個秘密外,為宗門采集靈藥同樣是他們肩上的任務之一,因此飛行的速度依舊不是很快,每掠過一個山頭,他都要站在雲巔,探下頭,像捉魚似的,將整座山打量個透徹,確認沒什麽值得采摘的後才重新出發,因此他們今天的進度並不是很快。
說起來,深入浮島後,那些珍惜的靈藥似乎比外圍的還要少上許多,至少從早晨到中午這段時間裡,他們隻摘得一種相比於昨日的成果,顯得很普通的只能增進修為的靈藥,而且在采摘的途中,他們還遇上了妖獸。
一隻只有一條腿,外表如白鷺,卻生著一口利齒的鳥妖,還有一條深藏於地裡,渾身猩紅的蠕蟲,都是攀山中期實力的妖獸,段良一個人就可以輕松對付,但還沒等到他出手,就被司朔用一根剛從樹上折下來的樹枝給斬斷了身體,此舉一出,段良心中對於司朔的評價,又上了一個檔次。
“哎呀,看起來今天運氣不太好,”當五人再一次降落在一座山頭,以為發現了什麽靈藥,結果只是一片長勢喜人的野果後,司朔依靠在一株果樹前,有些陰陽怪氣,“怕是沒收獲咯!”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段良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粗暴的從司朔靠著的這棵樹上抓下一顆紅彤彤的野果,放進口裡,有些粗暴的嚼了起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誒!”
“誰和你說好了?”司朔一挑眉,“也沒誰規定,副本越是深入獎勵就越好吧?”
段良很聰明,雖然不明白副本的本意,但他知道在這句話裡,是指的這座浮島,“那事到如今,總不可能往回走吧?咱們還剩五天,外圍的靈藥或許有,但分布的范圍面積又實在是太大,而且這浮島上的靈藥又和別處不一樣,哪怕是真天材地寶,你不湊到它跟前,也辨認不出。”
這就是浮島神奇的另外一個地方,那就是生長在上面的靈藥所蘊含的靈力沒有絲毫外泄。就拿昨天遇到的朱焰果來講吧,若是長在外面,還未靠近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灼燒感,而在這兒哪怕直接吞服都不會產生任何和熱有關的感覺。
“不說這個了,”段良瀟灑的吐出果核,該說不愧是“真”世家子弟,連吐果核的動作都顯得風度翩翩,讓司朔想脫下鞋子抽他丫的,“話說你們有沒有感受到,越是靠近浮島中央,就越是有種不安的感覺縈繞在心頭?”
此話一出,幾人都陷入了沉默,至於司朔,仍舊面色如常。
修士不比凡人,凡人若是陡然出現了心慌意亂,要麽是心臟出了毛病,要麽是做了虧心事,或是看了一些超出接受能力外的事物而產生的應激反應,但修士,或者說成為修士,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清心。
何謂清心?臨危不亂,居高不傲,位低不卑,
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當然,這只是最理想的情況,但絕大多數情況下,修士或許會慌張,但很少會無緣無故的慌張。 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在浮島中央,存在些什麽,在擾亂修士們的道心,段良覺得,自己不是特例。
“師兄,實不相瞞,今天我也覺得有些發怵,沒想到你也是。”沈落霜率先開口,坦白自己和段良的情況差不多,接著是白淺淺附和,最後一上午沒說一句話的顏淵也默默的看了一眼天色,然後說道,“我...我也有些不安。”
幾人都是這樣,唯獨司朔沒出聲,但並不代表司朔沒這個症狀,相反,司朔的症狀可要比身邊幾人要嚴重的多——他從上浮島開始,心裡就一直像是裝了個定時起爆器,如鯁在喉。
“看來浮島中央真的存在著什麽,要去看看麽?”司朔用輕松的話語訴說著他以往絕不會說出的台詞,惹得白淺淺投來奇怪的目光。
“師兄?”
“怎麽了?”
“你以往可不會主動招惹麻煩。”
“咱們現在就站在麻煩上,你不去找它,它也會來找你的,忘了我的座右銘麽?如果不得不面對麻煩,那就以最快的速度將其解決掉。”
說這話時,司朔腦海裡又想起昨夜荒對他說的,那些說出來絕不會有人相信的事實。
“這片浮島,恐怕從這個世界剛剛出現修士起就存在了,那時候它就一直這樣神奇,在我那個時代前,也有不少度過八重心劫,離登仙差一步的大能去主動探索,但並沒有揭開它的真面目——話雖如此,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根據他們的研究,這片浮島,極有可能是一塊脫落的天道!”
媽耶,天道!
當時聽到這話的司朔差點就炸了,不過轉念一想,天道這玩意兒怎麽會脫落?這個問題又勾起了他的好奇。
按照哲學的說法,世界是分為物質和精神的,而天道應該就屬於精神世界的大哥,司朔也對它做過歸納總結,是所有道理的集合,不存在而存在的一種東西。
雖然前面說的拐來拐去,但有一個事實可以肯定,那就是天道這玩意兒不存在實體!那麽問題來了,這個不存在實體的玩意兒又是怎麽脫落,並演化成一片能踩上去,還能生長萬物的島嶼呢?
當司朔將他的想法告訴荒後,換來的只是一聲輕蔑的笑還有一句“考研政治沒過30的小屁孩就不要想那麽多。”
雖然被揭了老底,但司朔並沒有氣急敗壞,而是抱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詢問他這座島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你應該聽說過一句話,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天道是凌駕於萬物之上的,或者說萬物就是由天道而衍生出來的,那麽一塊兒脫落的天道呢?”
“閹割的天道,同樣可以演化出一個世界?”
“差不多,但會演化出什麽,就沒人知道了,畢竟它只是天道青春版,少了某些功能,或者出了啥bug,這都說不準。”
“那它為什麽會脫落?你可別跟我說這玩意兒跟昆蟲似的,長大了還得蛻皮,或者是某個比天道還要強的玩意兒把它給打碎了?”
回答司朔的,只有一陣沉默,一陣死一樣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