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朔,你怎麽來了?”對於司朔的突然拜訪,顏淵有些詫異,在他印象裡,司朔不像是個願意主動打擾旁人的家夥。
司朔將裘衣上的落雪抖了個乾淨,從儲物戒指裡掏出食盒,笑著答道,“這是我娘叫我帶給你的,自家煮的餃子。”
顏淵看著那個精巧的食盒,什麽也沒說,默然收下,不過看他的樣子,裡面的餃子恐怕就算放到腐爛盒蓋都不會打開了。
“顏師兄,棲梧城裡的風光如何?”司朔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嘮嗑似的問道。
“蒸蒸日上,一片繁華,只不過有些吵鬧了,還是雲天宗裡閑適。”顏淵給出了一個很客觀的評價,“還有,別喊我師兄了,照咱們雲天宗的規矩,該我喊你師兄才對。”
現在的司朔是遠眺境一重的修士,而顏淵才堪堪攀山境八重,雲天宗的規矩就是誰修為高誰為長輩,但司朔卻笑著搖搖頭,“都已經喊順口了,就這樣吧顏師兄。”
顏淵也不是個拘泥於規矩的人,聽司朔這麽講,也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問道,“司朔,既然你來了,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你一下。”
“但說無妨。”
“司朔,關於這次任務,你知道多少?”
“任務單上不是全說了嗎?有邪修殘害百姓,藏匿棲梧城中,速去捉拿。”
“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顏淵目光炯炯,似要把司朔看穿,“修士,為何能無故迫害百姓?當時和我一起接取任務的師弟很詫異,我也是這般,但你和他交換任務後,卻沒有絲毫驚訝,似乎對這已經司空見慣了。”
司朔苦笑著答道,“就不能是我沒注意麽?顏師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很馬虎的。”
但顏淵顯然並不相信他的這套說辭,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歎了口氣,司朔無奈答道,“師兄,你是只有這一個問題嗎?”
“這一個問題就已經很不得了了,”顏淵嚴肅說道,“若真有可以屠殺凡人卻不受天譴的辦法,那這天下就要亂了。”
“這天下本就要亂了……”司朔在心裡嘟囔道。
“我曾問過師傅,但他支支吾吾,不肯告訴我,司朔,你一定知道些什麽吧!”
“既然他不告訴你,問我,我就知道了?”司朔有些搞不懂顏淵的腦回路,難道自己就一定知道的比他們多嗎?
不過司朔最不喜歡那些把事情藏著掖著的家夥,自己就已經深受其害,可不能讓顏師兄重蹈覆轍。
“我確實知道一些,告訴你也無妨。”
“這天下確實有人能夠殘害凡人,但並不是修士,也非妖獸,而是一種別的東西。”
“那是什麽東西?為何師長們不將其除去?放任它們,豈不是會天下大亂?”
“顏師兄,你先莫著急,聽我慢慢說道。”
“那玩意兒數量很是稀少,如果說修士對於凡人來說是滄海一粟的話,那麽它們對於修士來說也是如此,對於日益壯大的凡人們來說,這些作亂的家夥,並不能引起多少騷亂,一旦發生,師長們會第一時間出動,將其毀滅於萌芽。”
“真是這樣嗎?可是為何師傅他不告訴我?”
“或許,他們有自己的考量吧。”司朔摸了摸鼻子,這是他心虛的表現。若把全部真相告訴他,保不證他的世界觀會坍塌。
太虛這種東西的存在,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雖然說在司朔的預料裡,
未來的某個時間段,這東西會突然爆發式增長,比某湖的藍藻泛濫還可怕。 這個時間段,可能是在幾天后,幾個月後,或者幾年後,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修士和凡人同時興盛起來之後,那玩意兒就將出現了,這是司朔在這幾個月查閱了無數資料,加上詢問荒他們倆後的出來的結論。
所謂歷史的斷層,是有某種力量刻意為之的,而每次斷層後,凡人的數量將迎來一個小高峰,而修士的數量上限則在慢慢減少。
“好了,顏師兄,既然你沒什麽別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了。”司朔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準備離開驛館。
“等等!”顏淵喊住了司朔,“有些話或許我不該問,但是在你的家鄉,出現了這樣一個魔頭,你不感到著急嗎?”
“著急?當然著急啊!”司朔苦笑著回答道,“可是,著急有什麽用呢?”
“棲梧城外那兩戶我們又不是沒去看過,可是什麽線索都沒找到。”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啊!”
“放心,我就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出現,才把洛兒帶來此處。 ”
“那個女孩子?”顏淵一愣,回憶起曾經和司朔一同去聖姑郡時看到的洛兒本體,想到那隻毛茸茸的小狐狸,顏淵的臉色不禁一紅。
“她的鼻子對於這些稀奇古怪的家夥兒最為敏感,只要那個邪修感再出手,就能一瞬間鎖定它的位置!”
司朔這邊說的自信滿滿,可是並沒有料到,被他當作大殺器的少女,似乎感冒了。
“阿嚏——”
司朔娘親看到身上壓了三床被子還在不斷打噴嚏,臉色通紅的少女,她無奈放下手中的一大盤餃子,坐到她身邊,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好燙。
柳洛兒發燒了。
若是司朔在這兒,一定會放聲嘲笑一番——身負修為,還是體質比修士更強的靈獸,居然會被小小的風寒打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洛兒姑娘,你沒事吧!”
“冷……”洛兒的聲音細若蚊喃,這讓司朔娘愁急了眼,雖然她也搞不懂,身為能飛天遁地的“神仙”,怎麽會懼怕這小小的寒冷,但現在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才是當務之急。
“這大雪天的,又趕上除夕,外面的藥店都關門了,小朔也出去了,要不,我給你熬一碗薑湯暖暖身子吧!”
“嗯……”小狐狸的回答還是那麽有氣無力,但聽到薑湯二字,還是要比剛剛振作一番。
帶著歎息,將軍府廚房已經熄滅的灶火又重新燃起,司朔也在已經沒了人跡的街道上向著家的方向走來,而在棲梧城的另一邊,一個紅襖老頭兒腋下夾著位少年,身影在風雪中時隱時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