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軍熱血沸騰,然而;一長老此刻卻走進軍陣,歎息說:將軍,尚暴矣;天下萬事,何必皆使用武力訴訟?停止刀兵,坐下來談一談也好;熱血正盛固然是好,卻不可貪戀爭鬥。乃至於將萬事的解決之法都寄托於爭鬥。
我說:對我用刀兵者,我必施以刀兵還之!如若想談,可以;放下武器,我跟你談到地老天荒。
而破陣搖了搖頭,說:老者,錯矣;尚武非是尚暴。過去的偉人尚武,其精神卻不是逞凶鬥狠、熱愛戰爭,而是指一種精神,一種絕不忍受壓迫和欺辱的精神;一種奮發向上,敢於反抗不公的精神。一個無尚武精神的國家勢必會被外力所淹沒,一個內無尚武之風的民族必將落後於時代。不是我們要使用武力,是敵人逼迫我們使用武力;如若不是這樣,世界各國;為何常年備軍百萬?有的國家還摩拳擦掌,對戰爭躍躍欲試;如若天下都願意放下刀兵,我想;將軍必然也敬重天下,亦不以刀劍相向。
公天鴻點點頭:沒錯,真正的強者不欺負弱者;因為那樣不公,有失天下所望。
總而言之,全軍都打算戰;這下上下齊心,沒有不同的意見了。
我不想說什麽大仁大義,博愛天下的假話;軍人的職責就是戰。
我身為軍人,必須戰鬥;而不是為了所謂仁慈而拋棄自己的家國前途於不顧。家國未來黑暗,我就為它戰鬥至死!直到看見一線光明。
複我河山!
當天夜裡,三軍用了最後一點食物;把它們吃了個精光。還有烈酒若乾,我召見兵將;命全軍共分,連酒也痛飲了。
草原大大小小有幾百個部落,最大的幾個;不過幾萬人,小的;上千人乃至僅僅數百人。
我軍三千烈騎盡起,足可橫掃草原;縱橫馳騁,所向披靡!
公天鴻喝下酒,道:痛快,能在將軍此等輕生死的豪傑手下征戰;老夫生平無憾,正是醉臥沙場君莫笑。
我端起酒碗,微笑示意;說:將軍回到齊國,又作什麽圖謀?
他面上不動聲色,卻說:地下大陸,我們不會放棄;這兒的利益可以令齊國成為一方霸主。
我:……原來如此。
這是要刀兵相見了?他依舊要出兵干涉?動作停滯了片刻,我才試探性的說:閣下欲戰?
他反倒搖搖頭:不。
那是何意?
我微微詫異,公天鴻便笑說:老夫回國,定然力促齊國與地下大陸各國結盟;奉海爾迦為霸主,維持秩序。但願海爾迦與齊國可以坦誠相待,各取所需;我齊國,可供應全海爾迦糧草。
我:如此甚好!的確,為了眼前的資源而動刀兵;那是勞民傷國。倒不如交以盟好,利可長流。
公天鴻道:若非將軍,我險些為奸邪所迷惑;至今方才初醒,將軍倒是言重。
我擺擺手:誒,今天隻管喝酒;莫要你誇我讓。
他豪邁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好,那就喝酒。
是夜,天色昏黑無光;風大的急,羊腸小道上黃沙撲面;迷的人睜不開眼。
我聽風沙村的村民說,此處五裡開外;幾日前突然添了個孤墳。土埋得像小山般高,可知肯定是葬了個不尋常的人。
走到山腳,下馬牽著疾風走路往山上去;山路很崎嶇,沒什麽人跡;所謂“路”,不過是不能長草的石跡。
到頭來,一座近十米高的土墳映入眼簾。
我並沒有對墳墓的主人表示出同情,換句話說;我知道這兒埋葬的是誰。
在這時候死的貴人,又有哪位呢?
凱根死的並不冤枉,他終究得到了自己的報應;我從來就沒有可憐過他。
然而,正因如此;我要來一睹這個死敵的最後一面。
不能把打敗他看做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這樣;那些陣亡的將士泉下有靈,只會寒心。
影月國,今日是氣數盡了;並非我推翻了它,而是歷史在演變中;將錯誤的事物淘汰或者趕出舞台罷了。凱根渴求土地, 利益;卻不知人心的團結才是根本。每每撥動大軍,逆天下之潮流而攻擊海爾迦。
我渴求天下英豪與我同聚,傾英雄之熱血;誰可以敵乎?此熱血一揮灑,卻又有無數將士前仆後繼的戰死沙場。
凱根有錯,我亦有;在戰爭中,不存在所謂“正義”。亂世,是沒有道義的;我對影月國軍隊趕盡殺絕,且從來沒認為自己對過;傾國之力,窮兵黷武;因此從來沒覺得自己是什麽聖人。
古人說聖人不死,大盜不止。我今日也深有體會,人性如若沒有明顯的差異,也就不存在所謂的聖人。人無完人,聖人只是相對而言,其制定的標準未必放之四海而皆準;當天下不再需要聖人之時,就是大同社會之日,自然也不會有大盜。
倘若正義不再需要出現在世間,亦或者人們口中,就是社會太平之日;邪惡將和正義一塊滅絕。何為正義?
它出現的次數越多,越是被人需求;無非是告訴社會,世道變得更狡詐了。
我不行仁者之道,凶狠地殺盡天下所有惡徒;屆時全天下不需要俠客鋤強扶弱,又當如何?
紅色的盔纓在風中飄著,我抬頭望天;對著東方,壯士們的故鄉大喊道:諸位,如今可以安寧;永眠於長久的無痛。你們的路,會有人替你們走下去!大爭之時,天下紛擾;不殺人,就要被殺;然而如果真是這樣,我就殺盡所有殺人之人!
大勇於行,闖此猛風。
風,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