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裡的時光總是異常無聊,什麽也沒有;飯後,我和龍十三各抽了一支煙。他大概很久都沒抽過煙了,抽的很凶;一根煙眨眼就抽完了。
高斯·修德曼覺得無聊,於是拿出了一副撲克牌;龍十三詫異的問我說:『他是什麽人?是瞎子嗎?』
我無奈的說:『是我師父,不過;他嚴格來說不算瞎。』
正好,這時候高斯·修德曼開口了。
『咳咳,這位叫做龍十三的年輕人;我有一言相告,我看你印堂發黑,似有大凶之兆。噢,不對;你現在已經身在大凶裡面了。』
他淡然的坐著,又對我說:『二營長,你也是這樣。』
我:『…………』
以前我從不相信算命的話,可是;我依稀記得幾天前高斯·修德曼說過,日值月破,天地相衝大耗。
我們會不會就是因為逆天而行,才招惹來了這些災禍呢?我感到很煩悶,一點兒心情也沒有了。背上的傷被敷了藥,也擦了藥酒;暫時沒有痛的那麽厲害了。
高斯·修德曼和龍十三都同意打打撲克解悶,我沒什麽心情;和他們玩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
高斯·修德曼或許是本來就大大咧咧的,龍十三本身就看開了;他坐了這麽長時間牢。能像現在這樣有吃有喝還有玩,那就已經很滿足了;又或者說,他將來要被殺頭;此時此刻,便是不玩也沒有用了。
但是,我總是想著舞空啊;哥哥真不好做呢。以前我以為,只要送她上學,喂她吃喂她喝;然後陪她玩就夠了。可是現在算什麽呢?假如將來,舞空真的沒有一個親人;她要回到龍族去。到時候就算她吃的再好,喝的再甜;生活的樂趣,卻連一個可以分享的人也沒有了。
這時候該如何呢?如果這時候,我這個哥哥不陪著她;只是一味的想著讓她回去就會幸福。那也太殘忍了。我以前曾經說過,送舞空回去的第一目的是要讓她和自己的父母團聚。然而,假如她的父母就像我剛才說的,隻想讓舞空衣食無憂就夠了。這樣有什麽用?
我一個人愣愣的呆了很久,高斯·修德曼那家夥是地主,我們在玩鬥地主。
他說:『出牌啊!你媽的。』
我反應了過來,漸漸卻是無心再玩下去了;對舞空的思念就好像是潮水一樣湧來,畢竟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啊。
直到回憶中痛心之處意難平,我說:『師父,你窮極一生無限的追逐劍術;既把自己的靈魂交給了魔鬼,又把自己的眼睛獻給了波動;在戰鬥中嗜血若狂的想要活下去。可是這樣有意義嗎,即便地跟天都在你的手裡;可是,你我師徒手裡的刀要為誰而揮呢?我們同情弱者,弱者就會認為我們只是假惺惺的仁慈;他們總是想空手得到比努力者更多的力量和權利。我們這些人,其實也最後也只是不堪孤身隻影的可憐人罷了。』
聽到我的化後,高斯·修德曼不禁苦笑了起來。
『也許你是對的,徒兒;我連愛意和善良都不知道寄放何處,在這世間一個能傾聽我訴說的人也沒有;我不是沒想過要從魔鬼手裡奪回自己的靈魂,我也不是沒想過要放下自己的刀劍;放棄自己的劍術。我不是沒有想過也許假如我沒有瞎,現在我自己的人生會是怎麽樣;我不是沒有想過在戰鬥中死去。可是,我最後的人生意義也就在於此了;如果連這點東西都丟掉了,我這漂泊無歸的人生究竟還有什麽意義呢?親人啊,多麽可笑的東西;弱者也不配被同情,正因為他們弱。徒兒,不把力量抓在手裡;你遲早被人出賣。這就是狼行千裡的狼道。』
我:『…………』
他生下來就是魔鬼,最終被迫自己這麽認為;我一樣生下來也是魔鬼,但是;我情願自己去做魔鬼。寧可自己辜負自己,不能讓別人辜負於我。
也許,我跟高斯·修德曼是一個兩極徹底相反的人吧。當時我也萬萬沒有想到,就是我和他在此時此刻的分歧;最終,竟然會讓我和高斯·修德曼踏上兩條兩極的劍者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