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旭東教育的股價便飛流直下三千尺,猶如一條向下的拋物線,扎痛了所有持股人的心。
顧志遠懵了,古月集團資金緊張,怎麽拖累了旭東教育的股價?
各種負面消息從網上開始發酵,有的說旭東教育借金融機構的錢逾期了,有的說旭東學校為古月集團擔保的債券逾期了。
但顧志遠一無所知,每天十幾個教師追著他問股價怎麽回事,他整個人慌了。
急急忙忙趕到古月集團總部,門外增加了保安,對進入人員嚴格檢查。
顧志遠也被擋在了門外,他說明來意,保安冷冷地說,“沒有通行證就往後退!”
“嗨嗨,顧校長”,身後傳來一個叫聲。
顧志遠回頭一看,居然是牛策劃。
“連你都進不去咯”,牛策劃一邊和顧志遠握手,一邊笑道。
顧志遠納悶地說,“這怎麽回事,還戒嚴了?”
牛策劃一指身邊的扛攝像機的小哥說道,“其實主要就是防范媒體進入,連我們電視台也要審批,何況他們!”
順著牛策劃的手指看出,大門兩側三三兩兩站著好幾個背著相機行頭的,看來都是媒體記者。
“古月集團到底怎麽了”,顧志遠很想馬上知道答案。
牛策劃聳聳肩,“誰知道呢,大老板被叫到市裡開會了,一聽說古月集團資金鏈要斷,這些記者還不跟瘋了似的,重大新聞啊!”
顧志遠茫然四顧,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胡顯明、周天順甚至曾有為的電話都打不通。
牛策劃同情地看著他,安慰道,“放心吧,古月這麽大的集團公司,不可能說倒就倒,你只能回去等消息”。
顧志遠失魂落魄回到學校,馬上被教職工們圍住了。
眼看兩三萬的股票跌成了四五千,誰能不急?
顧志遠坐在椅子上,腦袋嗡嗡響,追問聲、指責聲充斥在耳邊。
王箏看不下去了,跳起來吼道,“你們有完沒完,當初顧哥讓你們慎重考慮,是你們自己不賣,怎麽把責任全部推給校長?再說校長有三十萬,現在跌成幾萬了,他不傷心不難過嗎?”
王箏發了一通火,把圍在顧志遠身邊的同事都罵走了,然後輕聲問道,“顧哥,你去總部情況怎麽樣?”
顧志遠沮喪地說,“門都進不去,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
王箏擔心地看著他,“網上有消息了”。
顧志遠用顫抖的手打開證券公司網站,點開上市公司公告,一下子癱倒在椅子上。
旭東教育徹底完了。
以上市公司名義借的錢逾期了,古月集團作為大股東質押了旭東教育的股票也被斬倉了,難怪這幾天股價跌跌不休。
王箏有些不懂,什麽叫斬倉?
顧志遠艱難地解釋道,古月集團把旭東教育股票作為抵押,向金融公司借了錢,然後古月集團未及時還款,金融公司便將質押的股票拋售,引發股價連續走低。
王箏似懂非懂,那拋售的股票被誰買去了?
顧志遠搖搖頭,這不是我們考慮的問題,現在要考慮的是借的錢還要還。
王箏問道,“如果古月集團沒錢還呢?”
顧志遠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他不敢想象,馬上拿出手機,撥通了顧志廣的電話。
顧志廣正吭哧吭哧蹬著一輛三輪車,車上齊齊整整放滿加工好的成品。
今天送貨的人有事來不了,
他便自己找了輛三輪車,準備把這批貨送到富又康集團。 聽到手機鈴聲,顧志廣靠邊停車,接通電話。
聽著顧志遠所說,顧志廣的臉色越來越嚴肅。
“兄弟,這次你麻煩大了”,顧志廣沉聲說道。
顧志遠早有預料,但他想知道結果,“哥,這個麻煩究竟有多大?”
顧志廣答道,“上市公司崩了,借的錢經營實體也要還,不管金額多少,你們學校都得還,你是學校法人,你說嚴不嚴重?”
顧志遠急道,“這些融資、借款、抵押我都沒經手過啊!”
顧志廣追問道,“你是不是全部授權給古月集團了?”
顧志遠眼前一黑,曾有為拿來授權委托書讓他簽字就像發生在昨天,做夢都沒想到這是一個天大的坑。
“接下來我能怎麽辦”,顧志遠不能不慌。
顧志廣繼續分析,“一旦你們學校沒有償還能力,那所有資產將被查封,包括你個人名下的房產、資金!”
“甚至”,最後一句話徹底把顧志遠打入冰窟,“甚至會構成你和楊影的共同負債”。
顧志廣後面又說了什麽,顧志遠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剛剛營造好的小家庭眼看就要被這次災難摧毀了。
周末,顧志遠起個大早,頂著一雙熊貓眼到菜場買了許多菜,精心做了滿滿一桌,並把嶽父楊成兵請過來吃午飯。
楊影看著他一臉倦容,有點心疼,“你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早上為什麽不多睡會?”
顧志遠臉上擠出一點笑容來,“我不累”。
楊成兵問古月集團的事,顧志遠敷衍了幾句。
對於股票大跌,楊影卻毫無興趣,本來顧志遠也沒打算把那錢拿回家。
顧志遠開了一瓶白酒,恭恭敬敬給楊成兵倒酒,“爸,我陪你喝點”。
王豔榮笑道,“稀罕了,小顧很少喝白酒的哦”。
志遠母親早就看出兒子的不對勁,心驚膽戰地看著。
顧志遠慘笑一下,“爸媽,感謝你們一直對我的照顧”。
王豔榮樂呵起來,“小顧你這什麽話!”
楊影狐疑地看著顧志遠,今天的他太奇怪,做了一桌子的菜顯然不是拍自己馬屁。
她拉住顧志遠的手,追問道,“老公,你到底怎麽了?”
顧志遠長吸一口氣,拚命抑製住自己的情緒,眼含熱淚與楊影四目相對,顫抖著說道:
老婆,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