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黑氣在天空匯聚化作壓抑的烏雲，遮蓋了原本應該是蔚藍的天空。在這黑氣中一張張猙獰的面孔若隱若現，掙扎著向下方伸出手臂，發出痛苦的無聲哀嚎。

然而，下面的人已經無心去注意這一幕。

刺鼻的硝煙，燃燒的戰火，遍地的廢墟，不斷響起的爆炸，分不清哪個部位的身軀碎片，灑滿大地的鮮血，

這些仿佛一張巨大的大網，遮蓋了所有人，沒有人可以中幸免。

那些還在戰鬥中的人們，如今只是機械一般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麻木的砍向身前的敵人。或者，被敵人砍中，倒在血地中漸漸失去聲息，被後來者踩在腳下。

流彈在空中揮舞，在什麽地方爆炸，或者乾脆的就沒有爆炸，這都是沒有人在意的事情，縱使天空中飛行器被打下，撞擊在地面上燃起巨大的火花，附近的人們也麻木一般的平淡。

絕望與哀鳴的情緒在戰場上盤旋，奏響了一支悲哀的曲調。

在這戰場的中心，一個渺小的身影跪伏在地上，瞳孔瞪得大大的，裡面充滿了不甘。

普蘭，那個伊尋羽只見過一次面的小孩子，此時身穿著赤紅的鎧甲，上面繪製著火焰的花紋，甚至搭裝著各種武器。

只不過現在，這身鎧甲已經殘破不堪，花紋也在一道道痕跡下失去了應有的顏色，武器的能量指示燈，也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在普蘭的身前，是一隻巨大而醜陋的怪物。

墨綠色的皮膚，充水一般膨~脹的身軀，在身上隨意生長出來的藤蔓手臂，數不清的褐色眼……

此時，正同樣癱倒在地上，失去最後一點掙扎的力氣，等待著身上最後一絲生命力流乾。

植物共生者與非共生者之間的戰鬥，最後以整個星球地表的崩潰告終。

沒有哪一方成為贏家，哪怕那些本來打算置身事外的人。

同樣發出哀鳴的，還有這個星球本身，選錯了大陸，賠上了最後一點氣運，同時將自己也陪了進去。

“上次來這裡，這裡還是個咖啡店來著。”

雙手放在口袋裡，伊尋羽站在一塊廢墟上看著遠處說道:“結果，現在已經徹底看不出來了。”

從這裡一塊塊殘破的瓦塊，還有燃燒成焦炭的殘骸上，真的看不出來什麽。

“嗯，這就是戰爭。”卡撒站在伊尋羽的身邊，看著周圍說道:“不分好壞，不分對錯，無論是誰也無法置身事外，哪怕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咖啡店。”

“說的好像這場戰爭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一樣。”搖搖頭，伊尋羽指著不遠處的普蘭問道:“這就是你設計的結局?”

此時普蘭身上已經徹底失去生命的氣息，雖說現在已經沒人在意這件事了。

“這個世界的惡魔同歸於盡，這不是你選的結局嗎。”卡撒隨意說道:“順便一提，你的形象最後被我設計成了這個怪物人形的狀態，之後發現就撕破了皮囊進入了最後的boss戰模式。”

之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伊尋羽輕吐出一口氣:“前天我問你還說普蘭重傷住院，當時我還以為距離結束還有一段的距離。”

“你竟然會在意這種事。這個大概是一種藝術的表達手法吧，在激昂的奏鳴曲中，將一切都拉到一個高~潮的部分，然後在這場狂歡中為一切畫上一個句號。”

“更何況，按照現在的情況，即使我想讓劇情按照普蘭養好傷在繼續推進，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現在，除非有超出規格的力量降臨，不然已經沒有人能阻止這場自我毀滅了。”

一個個小小的誘導，

一次次矛盾的摩擦，最後已經徹底發展成了洶湧的浪花，如同脫韁的野獸，即使是卡撒現在也無法對其進行控制。“藝術表達嗎…”

伊尋羽重複了一遍後歎了口氣道:“知道嗎，我有時候真的覺得，像是你這種存在就應該被封印在什麽都沒有的地方，就那麽直到世界毀滅。”

好在這裡土著的形象與人有著足夠的差異，不然伊尋羽覺得現在這個畫面會更有衝擊性，也更加的難以接受。

“真巧，有時候我也是這樣想的。”卡撒認同的點了點頭。

“嘖……”伊尋羽咬了咬舌尖沒說什麽。

卡撒則自顧自一般的說了起來:“為了提升普蘭這顆種子，這顆星球已經投入了太多的資源，現在，面對星蓮的侵蝕，它已經沒有一點反抗的余力了。”

說著它示意著不遠處的普蘭:“明白了嗎。即使擁有強大的力量，不知道把這股力量往什麽地方用，反而錯誤的去揮霍。這就是星球意志最容易犯的錯誤，因為它們都太自信與自己的全知全能了。”

然而對於不屬於星球的外來者，這種全知全能根本起不到一點作用。

“之後這裡會被毀掉?”伊尋羽問道。

“不，割韭菜不能把根揪走，這是常識。在這批資源收割後，星蓮會主動配合這顆星球重啟生態系統，然後等待著下一波韭菜成熟。”

卡撒懶洋洋的說道:“做事不能做得太絕，不然會觸發這個世界的抵製機制。還有就是…可持續發展，這不是你們常愛說的事嗎?”

雖然之後的進帳無疑會比現在小很多，但衝長遠角度來講，確實一個相當穩定的能量獲取方式。

雖說，這種穩定是建立在提前將這顆星球打一頓的基礎上的。

“好吧，之後?”

“就像是玩吞食魚一樣，繼續找下一個星球嘍。畢竟現在的星蓮還處於成長階段，需要大量的本源來填補自身。”

“這樣嗎。”

伊尋羽看了看天空由星蓮的力量匯聚起來龐大到有些臃腫的靈魂之力，以及那掙扎的怨念，自身身影開始緩緩變淡:“我先回去了，省得這裡的絕望跑我身上去。”

要是一般的願力還好，總能找機會把仇報了，借此提升一波實力。

但這一次這些人仇視的目標可是卡撒，伊尋羽還能把卡撒揚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