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筋混凝土的建築上,爬滿了翠綠色的藤蔓,它們將高樓覆蓋,靜靜的在陽光下舒展著葉子。
身穿玻璃纖維製成的彩色衣服,淡紫色皮膚,頭上頂著觸角的人們似乎對這一幕習以為常,因為在他們的身上,同樣攀爬著細嫩的藤蔓。
湊近看去,就可以發現這些藤蔓是直接扎根於他們的身體之中,已經與血肉徹底的融為了一體。
在街道上,每隔大約五六百米的距離就會出現一根奇怪的柱子。
由根須盤結而成,高十米,兩人合抱的藤蔓柱子,頂端是一朵懸浮在半空的乳白色花朵,周圍環繞著些許不真實的線條。
這些線條在花朵周圍盤旋,最後又輕飄飄的向上飄蕩匯聚,在天空上行成了一個灰蒙蒙的,像是極光一般的幻影。
似乎是一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畫面…
“所以說,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啊。”
精神力在一根藤柱旁邊凝聚,伊尋羽輕輕眯起眼睛,隻覺得有海量的媒介充填入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之上,讓她的精神力在這裡幾乎感受不到太多的世界壓迫。
這豈止是媒介充裕,簡直就是溢出式的飽和。
“呦,你來了。”
光線匯聚,卡撒的投影出現在了伊尋羽的身邊。
“是啊,雖說我感覺來也沒什麽事情可做了。”伊尋羽指了指街道上的行人:“說說?”
伊尋羽沒有使用遮掩的法陣,這個分身也是單純的光線扭曲出來的一個媒介,但接到上的行人卻依舊無視一般從伊尋羽身邊走過,仿佛沒有看見她一般。
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很簡單,與這裡居民共生的星蓮,扭曲了他們大腦接收到的影像,使伊尋羽消失在他們的認知之中。
思維控制,物理。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在在你對持斧者的做法進行了一點改良,並參照舊日的一些做法塑造出了現在的這個劇場。”
藤柱上一根藤蔓垂落,卡撒跳到一片葉子上緩緩浮起些許:“星蓮的潛力比我想想的要大很多,因為你投喂的那些養料,現在的星蓮已經徹底成長為了一個合格的魔王?”
“魔王?”
“是啊,想要毀滅世界的魔王。”卡撒輕笑一聲:“這是我新設計出來的一個劇本,怎麽樣,有興趣聽聽嗎?”
“如果是太長就算了,還有,這裡有什麽休息的地方嗎?”伊尋羽搖搖頭問道。
就這樣站在大街上,未免也太無趣了一點。
“街對面有一家咖啡店,這裡的土著味覺和人類差不多,所以這裡的食物你都可以嘗試一下。”卡撒示意道。
“嗯?”伊尋羽一挑眉,一邊想街對面走去一邊問道:“我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投影罷了,怎麽品嘗味道?”
“用星蓮編制出一個身體不就完了。”卡撒無所謂說道:“這對於現在的星蓮來說又不是什麽難事。”
“是啊…”伊尋羽推開玻璃門點點頭:“你這家夥,是真的讓星蓮變得無處不在了。”
從星蓮剛剛傳給她的一些信息,伊尋羽得知了這裡一些大致的情況。
比如,卡撒指導星蓮寄宿在這裡人的體內,從嬰兒時期就與星蓮的藤蔓融為一體。
然後,彼此一起生長,逐漸的融為一體。
不是視覺和認知上的障礙,而是真實的,讓這裡人接受了自己身上長著藤蔓的設定,並將其當做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甚至生活中還會借助這些藤蔓去進行運動,比如端盤子拿東西,喝水擠牙膏之流。
對於他們來說,身上生長著藤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反倒是那些身上沒有藤蔓的人才會顯得比較奇怪。
“這可真是…讓人看著毛骨悚然的事情啊。”
看著服務員上前,身上的藤蔓熟練的將托盤中的咖啡拿起來放在自己面前,接著轉身離開……伊尋羽不由這樣感慨了一句。
如果沒有先入為主的概念,恐怕沒有人會想到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會成為所謂的‘不可信任選項’。
這就好像有人一臉嚴肅的告訴你,你的手臂,你的牙齒,你的舌頭,你的眼珠,人本來是沒有這些器官的,這些都是外星生物,寄生在你的身上吸收著你的養分,到時候甚至可能會背叛你。
會有人信嗎?
答案是,更多的人都只會將其當做一個神經病。
因為他們已經習慣於這些東西的存在。
什麽,你沒有?
那你一定是不正常的,應該被關進實驗室去切片研究。
卡撒笑著說道:“呵呵,這就是超維存在無法抗拒的力量,可以在本源的層面上直接影響生物的認知能力,就像是三維生命可以用一根鉛筆對二維生命隨意塗改,二維生命~根本無法做出反抗,甚至連知道都不一定知道一般。”
“是啊,所以那個沒有被藤蔓寄生的小家夥是怎麽回事,總不能是你的疏忽吧?”
“當然不是,這可是我舞台劇的主角。”
藤蔓的細絲緩緩匯聚,逐漸充填了伊尋羽虛幻的身軀,讓本不應存在的身體逐漸凝實了起來。
因為星蓮已經詳細研究過生命起源的過程,所以早幫助伊尋羽塑造身體的時候進行得非常熟練。
透過玻璃窗戶,可以看到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小男孩,身後跟著一個小女孩朝著這個咖啡館走來。
小男孩的身上沒有一點藤蔓的存在,在外形聲也更接近於一個生物正常的標準。
小女孩身上滿是細嫩而翠綠的藤蔓,甚至在臉上也有翠色的花紋。
“哦,這也是你新弄出來的玩意兒嗎,臉上有花紋的是血脈中的貴族。只有上等人才會擁有的特殊印記。”伊尋羽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不由得皺起眉:“這,怎麽會是酸甜。”
不是正常咖啡的那種味道,反而像是往咖啡裡面擠了果醬的味道。
“有點像是我以前喝的加了番茄醬的咖啡,只不過這個是咖啡豆本來的味道。”卡撒看著自己面前淡紅色的咖啡說道。
伊尋羽聽了皺了皺眉,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二次發酵過的?”
“不是,這就是新炒的咖啡豆。”卡撒搖搖頭,“特殊品種而已,裡面的果酸味道比較獨特,在小火烘烤中味道散發出來,就行成了這種有趣的風味。感覺如何?”
“還算可以吧,偶爾嘗嘗新鮮還算好。”要是總喝,或許會有點受不了。
說話間,那個男孩已經推開了玻璃門,臉上帶著一點疲憊的說道:“兩杯咖啡。”
“好的,請稍等。”上前的服務員點點頭,接著轉身離開去報單。
和小女孩對坐的小男孩在點過單之後有些無趣的四下打量, 似乎是一種偶然,又似乎是有著某種指引,他一下子看到了坐在靠窗坐在好位置的伊尋羽,還有伊尋羽對面桌上的卡撒。
瞬間,這個小男孩就愣住了,眼神呆呆的不知道,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
伊尋羽的樣子依舊是正常的人形,與這裡長觸角的土著完全不同,也正因如此,其實樣子是頗為顯眼的。
還有卡撒,據星蓮的情報透露,這個世界是沒有貓這種生物的。
外星人?
那個小男孩的表情大概就是這樣吧,即使隔著一個種族的差別,伊尋羽也能感受到那逸散出來的恐懼感。
“普蘭?普蘭?”不知過了多久,小女孩的招呼聲讓小男孩猛然回過神,這才發現那張桌子上已經換了新的客人,正在小聲的交談。
“兩位的咖啡,請慢用。”服務員用身上的藤蔓將托盤上的兩杯咖啡取下,微笑著說道。
“普蘭,你怎麽了?是不舒服嗎?”小女孩關心的問道。
小男孩普蘭搖搖頭,無意識抹了一下額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頭上全是汗水:“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你突然就愣在那裡,和你說話也沒反應,還出了那麽多的汗……”
“我都說了我沒事吧。”不知為何,小男孩一下子變得暴躁起來,有些粗聲的回道。
“啊……對不起。”
ps:該栗子在真實世界存在真實案例,並非完全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