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並沒有停止。
身穿黑色鎧甲的士兵再一次來到這裡,數量多了很多,足有上百。
父親伊泊得看著外面的場景陰沉著臉,但最後沒有說什麽,只是那麽站立著。
黑色鎧甲士兵開始一家家的搜查,身後跟著一個手持水晶球的,穿著黑袍子的人。每當進入一家,就會用黑色的光線掃上一遍,然後才離開。
伊泊得看著這一幕,歎息著果然還是躲不掉之類的話,轉身看向伊蓮娜:“照顧好你母親,然後,請好好的活下去。”
說著,伊泊得接下自己的佩劍扔給伊蓮娜,然後又將一個錢袋子放在桌子上。
走進屋子裡,伊泊得抱著伊爾莎良久,不知道都說了什麽,最後的吻了一下已經昏迷的伊爾莎後轉身離開。
粘~稠的陰影覆蓋了整個貧民區,普通人全部昏倒在地,那些黑色鎧甲的士兵也僵硬在原地動彈不得,伊泊得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那個穿著黑袍子的人身後:“你終究還是來了。”
“這是遲早的事情,殿下,在外面玩了這麽久,也應該回去了。”黑袍人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轉過身子,對伊泊得深深鞠了一躬。
“你不該來的。”
“職責所在,身在其位當行其事。王座已經老了,他就你這麽一個兒子,自當回去登臨帝位。”
“帝位?呵呵,我怕是坐上去就再也起不來了吧。”
“可即使是這樣,您也得坐上去,不是嗎?”
“……”伊泊得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跟你回去,不過你們先離開這裡。”
“我知道,殿下一直生活在這裡,自然會留戀什麽。放心,我不會動他們的。”黑袍人低聲笑著,並沒有在意。
“那就走吧。”隨著一聲低沉的歎息,黑暗消失不見,那些黑鎧士兵也排列整齊的離開。
臨走的時候,黑袍人看著這個貧民區想了想,從口袋裡拿出一塊銀磚捏碎,隨意的拋了出去,整個貧民區都因此下起了銀雨。
“你這是幹什麽?”伊泊得皺著眉問道。
“幹什麽……做點覺得應該做的事情,畢竟殿下你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很久不是嗎?這是他們應得的。”黑袍人輕聲說道,“放心,只是很普通的銀子,數量也只是一點點,不是很少,也不會引起什麽貪婪之心,頂多算是……能多吃一頓飽飯那種?”
“你似乎對這裡很了解?”
“這沒什麽好炫耀的,我有一次重傷的時候被貧民窟裡的人救過,因此生活了一段時間。”黑袍人搖了搖頭,做出了請的手勢:“殿下,請吧。順便看看你那幾個未曾謀面的孩子。”
“孩子?我什麽時候有孩子了?”伊泊得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自然是殿下年輕時候的酒後荒唐事,加上那些想要攀附皇室血脈的大家族的小心思什麽的,有幾個孩子並不奇怪。幾個來著,好像十來個吧,可惜血脈濃度達標的只有三個。唔,現在這幾個孩子應該已經挺高了吧?畢竟是在您逃出來的時候懷上的。”
“我爸他不管?”伊泊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為什麽要管,他現在可因為就你這麽一個兒子後悔呢,總和我們說什麽早知道就生兩個兒子好了,一個扔著玩,一個繼承皇位。”
“……”
“對了,殿下你在外面風流了這麽多年,有沒有留下幾個種呢,要是有的話可以帶回去,就算血脈檢測濃度不高,做一個充數量的皇室衣食無憂還是沒問題的。”
“沒有,快走吧。”伊泊得加快了腳步。
……
“不要走!”
這是伊爾莎在醒來後的第一句話,之後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一般,良久後無力的放下。
“媽……”伊蓮娜坐在床邊輕輕叫了一聲伊爾莎,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
“伊蓮娜。”伊爾莎猛地抱住伊蓮娜,忍不住大哭起來。
伊蓮娜不知道做什麽才好,只是僵硬的被母親抱著,一動不動。
許久後,伊爾莎松開伊蓮娜,抹了一把哭花的臉頰:“從今天開始,就只有咱們兩個人生活了。”
那年伊蓮娜只有七歲,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嗯……後來她知道了,甚至壓根沒用多久。
伊爾莎沒用動伊泊得留下來的那袋錢,雖然裡面七十多個銀幣足以讓兩人什麽都不做的生活很長一段時間。
“等過一段日子了,才是真正用到這筆錢的時候。”這是伊爾莎對伊蓮娜說的話。
之後伊爾莎開始外出尋找工作,烤麵包,漿洗衣服,劈柴,燒炭,縫衣……曾經伊爾莎的母親做過什麽,伊爾莎現在就在做什麽。也直到這時候,伊爾莎才發現原來這些活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累人,自己一個人的生活比想象的還要艱難。
一些事母親沒教給伊蓮娜,比如女紅,因為伊尓莎不希望伊蓮娜在拿起針線後的性格和自己一樣軟弱。
伊蓮娜聽了也沒什麽表示,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而伊尓莎,除了教導伊蓮娜外更加努力的作著手中的事情。
可是能為自己遮風擋雨的人已經不在了,加上自己的女兒還跟在自己身後,所以自己只能盡力去做那個遮風擋雨的人。
累了傷了,咬咬牙,堅持住。
伊琳娜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可以什麽都不做了,練習用的木劍被和那個小砂鍋一起扔在角落裡落灰。小小的手接過細線珠子,小刀木盒,一個個小零件和各種零碎的東西,做一些小活計補貼家用,就像是伊爾莎小時候那樣。
即使生活水平驟降,伊琳娜也沒抱怨什麽,年幼的她似懂非懂的明白了什麽,所以每天只是默默的做哪些小活計,以此換取幾個銅板。
長期堅持訓練的身體驟然停止訓練,伊蓮娜因此而生病,腦子發燙的燒著,手使不上力氣,穿珠子的針一下子刺破了手指。
感受著手指傳來的疼痛,伊蓮娜沉默了一陣,輕輕對著傷口吸了一口,接著走到放著水桶的位置拿起一盆水當頭淋下。
冷水的刺激讓她哆嗦了一下,整個人也因此清醒了過來。看著地上的狼藉,伊琳娜默默低下~身子開始收拾起來,眼角有水珠滑落,不知道是淚水還是井水。
這時候,病什麽的已經不重要了。
回到家中的伊爾莎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已經很疲憊的她在陪伊蓮娜隨意的吃了一點東西後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伊蓮娜看著熟睡的母親沉默了許久,回到桌子邊繼續手中未完成的工作。一顆一顆的,直到天徹底黑下去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線,爬到床邊蜷縮成一團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