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乎名人從來都是很難擁有什麽秘密的。

小時候砍一棵樹的消息會被寫在小學生的課本裡。被蘋果砸到腦袋也會被寫在課本裡。就連看著水壺發呆，也會被大寫特寫。

三歲尿床會被讚美成不拘小節，一副水彩畫即使是百年後也依舊會被展示在博物館說是超現實主義。

甚至，就連有幾個女朋友，有過幾個老婆，和哪個老婆睡過幾個晚上一共多長時間。那些人可能記得比本人都清楚，甚至還能一臉認真的分析出個七七八八。

這就是名人。

他們的一生，每一個細節，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無法成為秘密。

他們的一切最後都會被眾人知曉，口耳相傳，從小到大。

那麽嘉莉斯算不算名人?

算，而且是世界聞名的那種。

所以幾乎是理所當然的，嘉莉斯的過去就像是睡前故事一般普及。

在剛來到艾德拉大陸，與所見到的第一個人類共同結伴前往羅恩學院入學……

只是後來，那個人類夥伴選擇了聖光，選擇成為了聖騎士。

在後來，那個人類夥伴成為了聖子，間接害死了嘉莉斯的老師。

兩人展開激戰，最後嘉莉斯選擇將其永遠的封印起來。

民間的說法總是會和事實有些偏差，因為那其中大多有藝術加工的成分。

雖說那些故事，從來都沒有說兩人到底因為什麽打起來，又在什麽地方打起來，最後嘉莉斯都說了些什麽。

這些從來都沒有說，可能是不敢說，也可能是不知道。

但總之，現在這些缺口全都補全了。

就好像最後的幾塊拚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至於那個人類夥伴的名字，

“迪爾斯…嗎。”

看著那封郵件，伊尋羽沉吟了一下說出了一個人名。

這個名字並不是什麽秘密，畢竟是嘉莉斯這個名人身邊的人，同時自身也頗有名氣。

當初第十九代聖光神所選擇的聖光之子，神器天使之劍的持有者，大天使長的神降對象。

如果不是嘉莉斯當年冠壓群雄，他將會成為當時最耀眼的幾人之一。

沉默中，伊尋羽在心裡歎了口氣。

去還是不去，這根本不需要考慮。

雖然嘉莉斯從沒有給過她任何公開性的支持。

但其給伊尋羽的那些東西，以及默認伊尋羽的狐假虎威，本就是對伊尋羽來說最大的幫助。

所以，去是肯定要去的。

而且別看郵件中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報酬，但只要伊尋羽能將這件事完成，嘉莉斯也肯定不會讓伊尋羽白乾。

但，她能不能打過那個迪爾斯?

這是個問題。

在嘉莉斯給出的地圖上，有一個黑色的圈圈。

不用想，那裡肯定是表示其曾經封印迪爾斯的地方，也是伊尋羽等一下需要前往的地方。

距離伊尋羽所在的位置，似乎並不遙遠。

“有趣，明明都一把年紀了，做事還像是個小姑娘一般。”卡撒不知道用什麽手段，也看到了嘉莉斯所發出來的信息。

“這話我可不敢接。”

伊尋羽搖了搖頭說道:“而且，如果活的久了，連自己身為人的一點堅持都沒了的話，這種活著似乎也沒什麽意思。”

嘉莉斯的態度其實很簡單，

當年因為理念不合而將迪爾斯封印，其中肯定還有什麽隱情，讓嘉莉斯沒能在殺死聖光之神後第一時間將其釋放出來。

但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從來沒有留下過是記錄。

後來，時間流逝，

嘉莉斯因為自己當初的諾言無法實現，

所以不可能出面親自釋放迪爾斯。但她又覺得迪爾斯被封印了那麽久，所承受的痛苦已經足以抵消掉她的憤怒。

她想將其放出來，但卻苦於沒有一個理由，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似乎是伊尋羽的偶然路過，讓嘉莉斯在思索一番後編輯了手中的郵件。

如果不是由她出面，而是讓一個與她‘毫不相乾’的人來做這些，那麽一切的發生就不需要考慮那麽多複雜的情況。

甚至不需要事後表態，她本人的沉默就是向其他人最大的解釋。

這些都是一些暗地裡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如果有人不開眼敢大大咧咧的說出去，或許根本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哪怕是神，也是要面子的。

其實伊尋羽倒是頗為讚同嘉莉斯的做法，不是小迷妹的吹捧，而是這本身就很符合她做事的一些習慣。

哪怕是背負著至高神的名號，也依舊沒有為名聲所累，而是維持著屬於自己的活法，去做著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從這位出世，但現在統領時代，到底過去多久了?”

伊尋羽突然問道。

卡撒給了伊尋羽一個‘你在問我?’的疑惑眼神。

“只是感慨一下。”

伊尋羽對照了一下地圖，開始變換位置朝那個黑色圈圈的位置走去。

原本她前進的路線是一條直線，現在看來是需要變成一個對勾。

稍微繞了點遠，但影響不大。

“雖然艾德拉的歷史早已無法確定準確的時間，但如果只是一個模糊的記錄，其實還是能猜出來的。比如從獵魔時代距今，按照計算已經需要以萬年來起步。”

數十年可以完成一次物種的篩選，也可以讓一個物種徹底的滅絕。

改朝換代百年為界，文明的交替亦是千年之數。

而萬年，大陸版塊移動，時代變遷，種族交替，磁場變換，群星移位，已經不是滄海桑田可以形容。

雖然艾德拉至今依舊保留著中世紀的文化建築藝術風格，但文明卻並非如此。

如果想，這裡隨時都可以像是換主題一般，讓艾德拉以另一個姿態展示在其他人面前。

無論是鋼筋混凝土的車水馬龍，還是銀白金屬林立的森嚴高塔，亦或者光球熒帶勾勒的神秘世界，亦或者古木參天的原始森林。

只要想，都可以做到。

這才是艾德拉現有文明所能達到的程度。

而有一個存在，從開始到現在，從獵魔時代一直注視這裡，看著文明的變化和交替，從未沉睡和休息。

這便是嘉莉斯。

一個活了萬年的神明。

三萬年?五萬年?十萬年?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時間的混亂讓這裡很多事情都出現了斷層和扭曲。

不是一秒兩秒的變化，而是爛柯人那般的時間一晃而過，回首少年已是白頭。

伊尋羽曾見過嘉莉斯幾面，看似光鮮偉大，但其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疲憊感，根本就無法掩飾。

其精神狀態，似乎也並不理想。

而現在，嘉莉斯說有一個人，和她同樣的，

從獵魔時代一直活到現在的人。

一個被封印在黑暗與寒冰，被隔絕了外界溝通的孤獨存在到現在的人。

說真的，伊尋羽真的想問一句。

“這麽久過去了，人真的不會瘋掉嗎?”

看著面前直通天際的漆黑冰棺，伊尋羽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