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如果是作為飯後運動，這是不是太激烈了點?”
桌子已經被搬走，夢塔後坐在椅子上，下巴拄著靠背看著原本是桌子，而現在則是空地的地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這樣問道。
“我覺得也是。”繆斯小聲嘀咕著，讚同了夢塔的想法。
其實還好……大概、
在那空地之上，那隻蹲牆角咽口水的改造怪已經被大卸八塊，每一個部分都十分均勻的分類擺放。
柔軟的內髒，肌肉，血管，大腦組織，渾濁的眼球，還有身上生長出來的紫色晶蔟…
而夢塔在看到伊尋羽扔在一旁切片研究的肌肉組織，一不小心就聯想到了自己做餡餅時候的牛肉餡。
然後，越看越像，然後，腸胃就開始有點不適了。
天知道伊尋羽為什麽會面不改色的在飯後做這種事。
“這只是正常的研究而已，研究室裡面那些白大褂每天做的事情也就和這差不多。”伊尋羽將手中的筷子放下，隨意說道。
頂多，把研究的對象換成青蛙之類的。
“正常的研究人員可不會用筷子去捅這些東西。”夢塔歎氣說道。
別的還好，但伊尋羽用剛用過的餐具去碰這些東西，總給她以一種下一刻伊尋羽就要張嘴把筷子上的東西吃下去的感覺。
腸胃不適、
“哦…順手。”
伊尋羽想了想，解釋道。
就像是用燒杯酒精燈煮火鍋吸泡麵，其實從根本上來講就是怎麽省事怎麽來。
反正效果都一樣…但看夢塔的眼中的神情，似乎自己的這種舉動給她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至於這些東西，看來這裡的食物中還含有一些之前我沒注意的成分。”
伊尋羽將手中筷子分解掉——就算是她，也不準備繼續用這雙筷子吃東西了。接著說道:
“初步推測，這裡的土壤和水都已經被汙染，所有產出的糧食中全都是被加了料的。而根據這那家夥的記憶，鹽糖之類調味品的加工技術全部由紫月公國掌控，我剛剛檢查過了，那些東西也被加了東西。紫月公國高層吃什麽我不知道，但他們確實是將這些人當做了巨大的培養皿，去培養那些帶有生物改造效果的病毒。在漫長的時間中，這種培養已經趨近於完善，人死後所變成的怪物性狀也趨近於穩定。嗯……從操作手法上來看，改造者的職業應該是術士分支，因為在生物改造手法上，法師和術士都有著不同的偏向性習慣。”
“哦，所以在邪惡的術士手中，紫月公國的人全都被改造成了怪物嗎。”穆天乾笑了兩聲，扔下手中已經破碎，但裡面黑線還在不斷扭曲蠕動的眼球。
不想管啊。
那些小蟲子應該是以蟲卵形式潛伏在寄宿者的體內，在宿體死亡後孵化轉移到眼睛的位置，取代一部分視覺神經從而為死者提供更好的視覺體驗。
“所以，這些怪物最後都跑什麽地方去了?”夢塔眨了眨眼睛，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總不能離開以後自己找個地方挖坑躺進去……吧?
“我記著紫月公國裡面還是有肉類供應的。”
伊尋羽突然說道，接著看著夢塔一下子變成綠色的臉話鋒一轉:“好吧，開玩笑而已，其實我也不知道那些怪物都跑什麽地方去了。”
“……”
“冒險者無權干涉他國內政，這種事管不了，所以與其進一步挑戰自己的承受極限，還是別繼續深究比較好。”
說著，伊尋羽揮手灑出一片冰霜，將地上的血肉殘骸凍結，接著操控著冰凝結成巨大的球狀物體，最終在不斷壓縮中行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球體。
而地上則已經整潔如新，甚至比之前還乾淨。
“好吧，時間也不早了。”夢塔歎了口氣，看了眼天網上的時間說道。
確實，不早了。
伊尋羽沒說什麽，只是將目光朝向窗外。
在黑暗中，還有很多已經變異的怪物無聲的爬行著，從街道上，從屋頂越過，最終消失在視線盡頭的不知何方。
其實還有很多事，屬於細思極恐的類型，但伊尋羽也只是自己想想，懶得將其說出來並深入分析。
但就剛剛的測試而言，在變異時候這些生物的穩定性依舊很高。至少不存在絕大部分人工造物會因為身體結構相互排斥，基因衝突所具有的，自然崩解的期限性問題。
這也是為什麽之前她會說這些生物的性狀基本穩定，這可是生物改造學上的一道門檻，無數人全都卡在了這個上面。
而在這種穩定的基礎下，就像是夢塔之前所問的，那些怪物最終都跑去什麽地方了?
以及，在這麽長的時間下，如果這些怪物全都沒有消失，那麽這個數量到底積累到了一種什麽樣的程度?
前一個問題很容易回答，那些怪物的行動雖然經常有繞遠，打轉等浪費時間的舉動，但大體的方向上卻都是朝著同一個位置，也就是紫月皇城中的那座宮殿處。
所以，初步可以推測那個地方就是它們的終點。具體位置如何暫時不清楚，但想來也應該有一套完善且隱蔽的自我回收措施。
但後一個問題……
“唉。”看著窗外以普通人難以察覺的速度略過的一道道黑影，伊尋羽輕聲歎了口氣。
很難想象，這些人中有很多原本都是行動不便的病死者，餓死者。原本因為饑餓而走不動，因為疾病而失去行動能力的人，在死後竟然獲得了活著的時候都無法擁有的東西。
如果製造這一切的人能將心中的惡意稍微收斂一下就更好了。
那撲面而來的惡臭，真的讓人充滿不快。
空中正響著放空警報一般的尖銳笛聲，這種聲音的頻率很高，超出了人耳所能察覺到的極限，甚至連一些動物都不一定能聽到。但對於那些怪物，這種聲音就如同人們之間說話聲一般清晰，甚至是過於響亮。
就在這樣的聲音下，這些怪物追尋著被刻印在體內的生物本能，朝著前方不知道什麽的地方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