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盂比李紀婉早畢業一年,因為他的科研項目在學校多停留了一年,也不知是否有意。
其實項目到了收尾階段,他完全可以遠程指揮,偶爾回來盯一盯,卻選擇了留下。
他早就計劃好了,等紀婉畢業之後,兩人一起去國外,他的公司剛起步,正是不能離人的階段。
選擇陪紀婉一年是經過深思熟慮,權衡利弊以及自己的心意之後做出的最好的結果。
他計劃的未來有紀婉這個人,並給了她妥善的安排,不讓她自清,公司重要職位留給她,以及股份也是不會少的。
若是正常人,有如此優秀又癡情的男友,嫁了吧,目之所及的幸福,婚後的生活也不會有什麽感情波折。
可李紀婉不是正常人,她的心是飄零的,無法得到安全感,更不會安定下來。
這無關乎對方優秀與否,是否真愛她,而是她有病!
丫在福利院就有病,這麽多年了,養父母的關愛不僅沒治愈她,病情反倒越來越嚴重,越是美好的東西越要破壞殆盡才滿意。
反正她總有辦法讓自己舒服,舒服的結果就是又一顆真心的碎裂。
杭盂的計劃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想跟隨他到陌生的國度,能做的就是緊緊依靠這一個男人,不可能的。
好在她從來沒有承認過他們男女朋友的事實,杭盂也從來沒有明著說著,就這麽稀裡糊塗的四年。
他以為兩人心照不宣,哪裡知道另一個人內裡藏奸。
畢業在即李紀婉卻一點也不著急,因為她知道幫助她的人一定會出現。
她有條不紊的準備自己的簡歷,專挑世界100強企業投遞,那裡才是她的戰場。
而在國內的100強,也就那麽幾家,她的目的非常明確,杭盂幫她辦理出國手續都沒有影響她停下來的腳步。
直到出發前兩天的上午,李紀婉被請上了一輛車,經過長達半小時的車程,二十分鍾的郵輪,上了一座島嶼。
私人島嶼,既奢華又天然,乘著遊覽車又是一刻鍾的路程,真的是千辛萬苦才算見到了請她來的人的模樣。
貴婦,雍容爾雅,氣勢不凌厲,卻能從那疏離客套的笑容中看出對她的鄙夷,這是個和莊宜蘭完全不同級別的存在。
輕聲細語,悅耳動聽,周圍有股非常好聞的素雅氣味,是離開後李紀婉一直尋找卻怎麽也找不到的香味,可以說魂牽夢繞。
而當時乍一見面,李紀婉就被對方的容顏震懾到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樣貌很好,美的沒有威脅感,能輕易獲得好感。
而面前的女人卻是那種哪怕笑著也能讓人不自覺矮半個頭的氣勢凌厲之人。
“聽說你在和我兒子談戀愛?”
有傭人端茶過來,又是她從未見識過的,香氣很迷人,可她不會去動。
大概是她的樣子不那麽美好?這位夫人笑出聲來。
“你不用緊張,我當然不是海妖並不會吃了你。”
李紀婉接不了話,能做的就是盡量維持從容。
“聽說你在和杭盂談戀愛?”
在上島之前,李紀婉非常自信,又因為相繼拿下了李雲陽和杭盂,甚至在李雲陽察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之後對她也舍不得打擊報復的時候,這種自信達到了狂妄的地步。
可這個貴婦,若沒猜錯應該是杭盂的母親,她最近一直很期待見面的人,將她的得意自信擊了個粉碎。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對方開口的一瞬間李紀婉腦子裡唯一的想法是,若她和這個女人對上,她絕對贏不了。
她的臉能讓人心軟不戒備,而這個女人的臉妖冶勾魂,
才是能讓男人們不但追逐的存在。她是茶余飯後的消閑,而對方就是放在藏寶閣中的時常擦拭觀賞的寶石。
因為差距太過明顯,李紀婉謹慎起見能做的就是閉嘴,絕不輕易開口,讓對方說。
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麽,貴婦只是笑了笑,就開門見山的挑明了這次請她來的目的。
“想來你也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麽,像你這樣的女孩子過往太豐富了,不適合在這方面沒有城府的杭盂。”
“若你真心想和他在一起,作為家長也不是不能答應,可你似乎並不願意陪杭盂走到感情盡頭,既然如此,隻好我來做惡人。”
“你應該很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
李紀婉的從容到底沒有維持住,被人看透的感覺非常之不好受,如坐針氈。
尤其旁邊還站著個傭人,盡管對方面無表情,可她就是看出了無限嘲諷。
貴婦揮了揮手,傭人舉著托盤走向李紀婉,將一個信封放在她面前。
“無論怎樣,是你讓杭盂快樂了四年,並且即將教會他什麽叫最毒婦人心,作為母親我是心存感激的,這個作為補償,收下吧。”
不容置疑的語氣,讓原本有這方面打算的李紀婉進退兩難。
她預料到了這一幕, 並做好心理準備從容不迫的接受對方的金錢打臉,可當其中細節發生變化之後,伸手拿信封的舉動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原來她是有羞恥心的?
“送客吧。”
被傭人請出去,對方很順手把信封裝進了她隨身小包,很‘貼心’的消除了她的難堪,可還是讓人無地自容。
在李紀婉坐上回程遊覽車的時候,這位全程無語像個機器人一樣的傭人開口了。
“請小姐把錄音筆留下,夫人的聲音外傳,先生會不高興。”
李紀婉是怎麽拿出還在工作狀態的錄音筆交給對方的她已經忘記了,但那種被烙印在骨子裡的鄙視是怎麽也拋不掉了。
幾乎在失神的狀態下回到了學校,哪怕如此她也第一時間去檢查了信封中卡上的金額。
是一筆足以讓她後半生無憂的費用,卻把她的自信自傲打了個稀碎,再也建立不起來的那種。
當天杭盂來接李紀婉的時候,她原本準備好的委委屈屈受到莫大傷害的戲份竟然演不下去了。
已經知道母親約了紀婉的杭盂很抱歉,但他並不緊張,因為他即將有自己的事業,不依靠父母,能給紀婉富足的生活。
可紀婉說了什麽?
“不關你父母的事,是我配不上你,而且,咱們從來沒在一起過不是嗎?”
“我會讓家人認可你的,不要說氣話。”
雖在挽回,在這裡分開就再也沒見過,不清楚杭盂是怎麽和母親交涉的,總之這個人再也沒出現在她的世界中。
如願以償的結局,卻讓李紀婉失落悵然,如鯁在喉,每每想起都要失聲尖叫以解心中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