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貴妃的父親乃當朝宰相,門生遍布天下。本朝尚文,毫不誇張的說,作為三朝元老的蕭相,掌握著天下多半的話語權。
能做到一呼百應,千應,萬應,對於統治者來說,是不能不重視的存在。
相應的,進了皇家的蕭貴妃,初一入宮就是正一品妃位,不到三年時間,一躍成為貴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皇上百般寵愛,一月中大半時間宿在蕭貴妃處,但遺憾的是,進宮十三年,偏偏沒有子嗣傍身。
以往還有個同樣沒有子嗣的皇后陪襯著,不著急。
可就在一日前,皇后有孕兩個月的消息漏了出來。
聽說是在和皇上一起用膳的時候爆出來的,若非如此,肯定會在坐穩胎以後再公布。
蕭貴妃恨得牙癢癢,其他任何人有孕,她都不在乎,唯有她王宜不行!
當初搶了她的皇后之位,只因王家是皇上外家,說好聽是將門,不好聽就是隻知舞槍弄棒的泥腿子。
她簫閏之的家世,長相,才學,王宜能比得上哪一點?
你王宜既能搶我後位,我簫閏之就能搶了皇上的寵愛!
兩人鬥了十幾年,各有輸贏。
如今,王宜這個只有初一十五才能霸佔皇上的人,竟然有了身孕!而她......這口氣她簫閏之怎麽咽的下去?
任身邊的臘梅如何勸,她打定的主意是不會改變的。
臘梅清楚自家娘娘是個不輕易改變想法的人,看出了娘娘的決心,也就不再勸了,免得傷情分。
“娘娘是看上朝雲了?”
“你覺得如何?”
臘月是蕭貴妃奶娘的女兒,比她大了兩歲,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不一般。
又是個穩重又頭腦靈活的,進宮時帶了臘梅又三個大丫頭,朝雲,朝夕,朝夢。
都是心腹,到底和臘梅更親些,什麽事都習慣問問意見,是大小養成的習慣。
“要奴婢說,最好讓相爺在外面選一個知根知底的,也好控制。您要選了朝雲,先不說朝夕朝夢會不會也生了別的想法,隻海公公那裡......”
臘月說到這裡及時停下來,後面的話就看娘娘想不想得通了。
如今這三個大丫頭,都是二十來歲,正是愛美思春的年紀,若在朝雲這裡開了先例,誰知道會不會活了心思,惡心娘娘?
富貴動人心,人心可是檢驗不起的。
另一點是,朝雲與皇上身邊的海公公是同鄉,到時候若成了朝雲的助力,哪怕不能對娘娘造成威脅,惡心人卻是夠的。
蕭貴妃性子拗,卻唯獨能聽得進去臘梅的勸說,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
“讓家裡挑選當然最好,可如今既不換宮女又沒有空缺,平日裡還能找個借口送進來一兩個,如今皇后盯的緊,就連謝佳人也上躥下跳,等著抓本宮的把柄。”
說著又氣上了,本就上火嗓子乾啞,一著急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您可得保養好身體,家裡老爺太太知道了還不知怎麽心疼呢。”
“本宮一直仰仗家裡,也沒給老爺太太掙個什麽臉面回來,如今只求不被人說三道四,抓些小辮子給父親添堵。”
“您的孝心老爺太太哪裡不知曉?茲要您好了,太太吃也香睡也香!父母可不都記掛著兒女?”
提起父母,蕭貴妃想起她的奶嬤嬤,再看臘月更覺的貼心了。
“這些年奶嬤嬤見不著你一面,心裡該是埋怨本宮了,讓你們母女分離。”
臘月笑起來,“她老人家眼裡心裡都是娘娘,恨不能跟進宮裡,定是怨著奴婢佔了她老人家的名額,
數落奴婢照顧娘娘不周倒是常有的。”蕭貴妃想起自己奶嬤嬤的為人,臘月說的倒也不假,一時心情暢快起來,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子兒時趣事,總算把陰鬱的心情蓋了過去。
話題重新轉回來,也沒了一開始的沉重,蕭貴妃總算心平氣和了。
“你說的對,親近的這幾個丫頭都不能推出去......你可有什麽人選?”
臘月察言觀色一把好手,這時候才開始說自己的想法。
“奴婢這麽想了一想,還真有個現成的人選,最合適不過了,您肯定有印象!”
“哦?”蕭貴妃等著答案。
“就是那個您總誇手藝不錯的雲翕,按腳最是得您的心!”
“雲翕......”
蕭貴妃略一回想,倒真記著有這麽個人,洗腳按摩很有一套。她體寒,腳常年冰冷,熱水泡過後也暖不了一會兒。
晚上睡時,連小腿也寒起來,翻來覆去不舒服,無意間被這個丫頭按了一回,意外的睡了個好覺。
打那以後,沒事兒了總要叫來按一按,不止是腳,哪都能按,那手藝可比臘月好多了。
對這個雲翕印象深刻,偏就想不起來怎麽個長相......
“相貌如何?”
“那丫頭, 長得倒是能入眼,性子也軟,據說家裡早就沒人了,是個浮萍之人。這樣的比了朝雲合適,又沒有別的牽扯,只要娘娘想,立即就能打發了。”
臘月眼中的深意,蕭貴妃懂,這麽說來倒真是合適,只是這相貌......
美了怕皇上惦念,輕易動不得,倒成了她的桎梏。
醜了又怕皇上沒興趣,留不住人,還生什麽孩子?
她要的是能一兩次就懷上,到時候七八個月生下來,搶在皇后的前面,佔個長子的名分。
皇后該氣成什麽樣子,只要想想就覺得痛快!
所以,必須快!必須能抓住皇上,且一兩次後懷上,還要皇上沒有興趣再提起這麽個人。
臘月笑的成竹在胸,“娘娘盡管放心,這個雲翕啊,人雖長的不錯,可性子是十足的木訥不機靈,認死理,皇上哪樣兒人沒見過?看在您的面子上寵幸一兩次,再吃上藥方子,盡夠了!”
又接著道,“您也知道,做奴婢的,尤其是做粗使活計的,手那叫一個糙,要不是您要按摩舒服點,特意賞了雪晶膏,那手可真不能看,身上的皮膚也糙,要是能被娘娘選上,可真是祖上冒青煙了!”
蕭貴妃心動了,“這麽糙,皇上哪有興致?”
“只能粗粗的打磨,湊合一兩次得了,任她怎麽裝扮還能和主子娘娘比不成?您可不興的又心軟同情上了,什麽好的都給用,奴婢可要替您心疼了!”
蕭貴妃噗嗤一聲笑出聲,“本宮可是心疼皇上......行吧,你去把人招來,本宮看看。”
“是,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