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對於石柳村來說,太過戲劇性,紅事變白事,村子裡悄然流傳出惡鬼來復仇的流言。
薑盛奇聽了,笑著搖頭,這種小村子,就是容易滋生封建迷信。
石柳村的地理位置特殊,消息傳到了外面,影響極不好,上面派他過來調查,要盡快給個結果。
助手小剛才畢業分配過來,正是熱血的時候,什麽都好奇。
“頭兒,你說,會不會真的是鬼?”
薑盛奇一巴掌拍在頭上,“瞎說八道!快點吃,吃完去村上派出所報道!”
他們來村上已經兩天了,暗地裡聽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消息。
本以為能聽到有價值的,誰知道塞了一肚子鬼怪故事。
起身去付帳,突然耳朵動了動,又要了兩個燒餅順勢端到了隔壁桌。
小剛看到頭兒的樣子,機靈的沒去打擾,而是伸長耳朵仔細聽。
“胡家閨女瘋了?”
“聽人瞎說,好好的,今兒我還見著了。”
“那怎麽都說瘋了?聽說結婚那天胡言亂語來著。”
“誰說那是胡言亂語?有些人警醒的很,比了咱們普通人靈性,看見什麽可不一定!”
兩人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唉,就是可惜了,好好的姑娘,叫啥名兒來著?好像是春燕吧?以後誰敢要?”
“說的什麽渾話?村裡過不下去,就去城裡,誰認識誰?前面那個不也過的好好的?胡家姑娘也是聰明,看樣子正要走呢。”
“前面那個?誰呀?”又緊著問,“想走,史家能同意?”
那人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說了,聽的人嗓門倒是大,一嗓子喊出來,“王家的?”
小餐館頓時安靜了,一兩秒又恢復正常。
那人沒好氣的使勁打了對方一巴掌,“你嘴能不能有點把門的?作死的聲音那麽大!”
薑盛奇細嚼慢咽的撕著燒餅吃,背後的兩人這次聲音壓低了不少,聽的細碎。
“王家......每年都來,我見著好幾次,村裡誰不知道?都裝的......”
大嗓門的音量正常些,“嘖嘖,那麽多錢能過的不好嗎?要是還不來燒燒紙錢,要是我我就從墳裡爬出來!”
正說著聽外面熱鬧起來,“呦!那不是胡家閨女嗎?這是打算走啊?”
薑盛奇往外看,果然有個姑娘拉著行李箱,被幾個人圍著,往回扯。
隔壁桌上的意味不明道,“看看,史能旺他媳婦可不就是不讓走嗎?回去了史家那個潑婦不讓她退層皮才怪!”
“你這張嘴啊,那婆娘還真來了!”
店裡人都走出去圍觀,薑盛奇也緊隨其後,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披頭散發的奔過去,跳起來扯了被圍住姑娘的頭髮,往回拽。
“我家向前還等著你守靈呢,你想跑哪裡去?”
胡春燕死死抱住行李箱,“我不去!他罪有應得,死的好!我絕不會給他守靈!”
能旺媳婦一聽,火氣上來,滿頭滿臉的打過去,胡春燕也不是吃素的,拳打腳踢,比那具肥滿的身體更靈活。
“你們是死人嗎?乾看著?”
圍著的是史家停車場的保安,聽了女主人的話上前製住女孩。
能旺媳婦向後甩了甩自己染成酒紅色的頭髮,當著大夥的面,狠命扇胡春燕的臉。
“你不知道嗎?你爸媽把你賣給我史家了!你生是史家的人,死是史家的鬼!別想逃!押回去!”
胡春燕死命掙扎,“我不去!救命!救命!”
發現沒人站出來,又急又氣之下,說話也開始不顧忌了。
“好好好,你們看著,
好好看著!今日史家的下場也是日後你們的下場,看清楚了!一個都逃不過,都得死!哈哈哈哈,報應來啦!”薑盛奇皺起了眉頭,明顯圍觀的群眾在這句話後臉色都變了,氣氛也不再是之前的看熱鬧。
小剛給頭兒使了個眼色,薑盛奇順著看過去,一個穿著很有些破舊的中年男人,臉色蒼白,好似被什麽嚇到了。
“誰都別想逃脫,都得死!王家來索命來了,你們都不得好死!”
王家?又是王家?已經聽過幾次王家了,似乎是什麽避諱的話題?
隨著胡春燕的話,人群中的那個男人不停的後退後退,最後拔腿就跑。
小剛接到暗示跟了過去,這時候有一兩個人站出來好似要為胡春燕說話,被能旺媳婦狠狠瞪過去,
“這是我史家的私事,誰要想搭手,先問問我兒子同不同意?他還等著他媳婦守靈呢!”
一句話誰也不敢上前了,說的怪嚇人的。
能旺媳婦帶著些癲狂的笑起來,“誰要帶走這個女人?也可以!先和我兒子商量商量,他要同意,你們盡管帶走!我們家向前一向大方的很。”
笑的好似哭,她就這麽一個兒子, 好端端沒了。
這麽些年,為了防止外面的狐狸精勾搭老頭子,她費勁了心思,眼看媳婦兒熬成婆,轉眼什麽都沒了。
如今唯一能找到的泄恨之人只有胡春燕,她要折騰不死她,就對不起她的兒子!
“我家向前就是她克死的!我打死你個賤人!”
說著動手打起來,胡春燕被鉗製著雙手,反抗不了,借著保安的力道,跳起來雙腳踩在對方胸前,踢的能旺媳婦仰倒在地。
“我呸!我克死你兒子?你怎麽不說你兒子命短呢?他早就該死了,多活了幾年那是老天爺瞎了眼!你們史家沒一個好人,都得陪葬!”
“陪葬?你胡家還能獨善其身?不這個小娘皮一樣逃不掉!”
女人翻將起來還要說些什麽,被趕來的史能旺攔著捂住嘴,“讓大家看笑話了,向前媽心裡苦,大夥兒體諒體諒。”
說著對保安使了眼色,手看似在嘴上捂了捂,保安動作很快的堵了胡春燕的嘴,拖走了。
史能旺扶著他媳婦往回走,低垂的頭掩蓋了那股狠厲,看似扶著女人,實則手上的力道又重又狠。
壓著聲音戾氣實足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個死娘們!那些話是能往外胡咧咧的?我看你是被屎糊了心!看我回家揍不死你!”
史能旺像扯破布一樣扯著他媳婦,這都是兩人打架鍛煉出來的。
又覺得奇怪,平常要是對這個女人下手重些,肯定會不分場合罵起來,今兒怎麽這麽安靜?
往對方低垂的臉上一看,心髒差點跳出嗓子眼,下意識用了狠力氣將人推出去,女人連著翻滾了三四圈才堪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