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婉也不賣關子,為了讓母親寬心,將自己知道的細細說給母親聽。
“佑康的遠方表弟,叫馮書銘,今年十九,獨子,家裡雖只有一個寡母,要真說起來卻比了宋家好了不少,起碼有長輩在身邊教導,且佑康說,這位姨母十分有骨氣,一個婦人家不靠親戚救濟,寧是拉扯大了兒子,如今在縣學,準備明年春闈。”
這一點張母卻是很讚同,有長輩教養的和沒長輩教養的,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看看宋家就知道了。
哪怕讀著聖賢書,德行一樣長歪了,且那狼心狗肺的還不知感恩!
“怎十九了還未說親?別是有什麽問題?”
“這點您放心,我還能害了嫿兒?”
張母瞪著女兒,“娘什麽意思你還不知?就是被宋家折騰怕了,我可憐的嫿兒......”
“您放心,人品有保障!蓋因早年生活艱苦,看透了人情冷暖,反倒不急了,等考取了功名再做打算也不遲。”
“那婆婆會不會太厲害了?”
林知婉笑,“婆婆厲害那是因為兒子沒主見,這位表弟可是個有主意的,再說咱們嫿兒這樣的人才,還降服不了個老太太?”
張母終是笑了出來,拍了一下大女兒,“你這張嘴啊,得虧嫁過去上頭沒有婆婆,不然還不知道怎麽吵呢!”
“說嫿兒呢怎麽扯我身上了?”
林知婉給母親撒嬌,氣氛漸漸好起來,“對了,大哥也是認識馮表弟的,兩人關系還挺不錯,誇過不少次,大哥的眼光可比爹爹好多了,娘,您覺得呢?”
張母點頭,“這話不錯,你大哥看人比你爹好太多了,幸虧你大嫂是我和你大哥一起相看的,要過了你爹的眼,誰知道會怎樣......”
母女兩人東拉西扯,吐槽了林父,又八卦了不少馮書銘的事,張母的心情顯見的好起來。
“若真是你說的這樣,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林知婉已經放松的靠躺在榻上了,“那可不,最妙的是,今兒這一出捉、奸馮表弟可是看的清清兒的,斷不會誤會咱們嫿兒有何不對。”
“改天,你找個借口把人領家裡來坐坐,我得先看看,讓佑康再去馮家四周打探打探,小心些總是好的。”
林知婉暫且答應下來,總之安了母親的心才最重要。
“若真是個好的,就早點定下來。”
“這麽急?”
“怎不急?人真當那麽不錯,讀書又好,拖一拖等春闈後有了功名,到時候各家提親的人多了,咱們嫿兒被擠走了怎麽辦?”
林知婉愣神,她娘想的可真遠。
“哪怕有了功名,以咱們嫿兒的才貌哪個配不上?”
“說的什麽傻話?”到底年輕思慮不周,張母好好給女兒掰扯,“咱們嫿兒確實出彩,可背不住有姓宋的害她,名聲到底損了,總是不美!”
“打小沒了父親,和母親相依為命,定是個孝順的,哪怕自己有主見,當娘的不同意,孩子也拗不過,你說說,當娘的哪個不希望給自己兒子找的媳婦是個十全十美的?”
說的倒也沒錯,可這位姨母該不是眼皮子那麽淺的人吧?還真要丈夫好好打聽了,她可不想自己妹妹再受什麽委屈。
林知婉沒說的是,除了遠方姨母的為人秉性不太了解以外,隻說如今以馮家表弟的情形,心裡眼裡可都只有嫿兒,別說不是嫿兒的錯了,哪怕嫿兒是和離的,都不可能放過了吧?
她就是有這種預感,而且非常強烈,馮表弟是栽嫿兒手裡了。
至於嫿兒對馮表弟嘛,她還真有些看不真切......
正想著,
就聽到她娘重重的一聲歎息,“今兒這一出,也不知外面的鄰裡怎麽編排呢。”母女兩一時沉默起來,外面肯定熱火朝天的吧?
“哼,長舌婦都是要下地獄的!”
外面是何等熱鬧暫且不說,隻說宋家兄弟兩回了家,好一陣沉默,最後宋席儒開口了,
“大哥,你打我罵我都可以......”
沒有什麽比親口承認還打擊的了,看著這個一手養大的弟弟,除了心寒還是心寒。
席旺他能接受,是因為席旺一輩子找不到好人家的姑娘,做大哥總想讓著他,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可二弟呢?兄弟三人中條件最好的一個,是唯一一個有婚約在身,且他們落魄了對方也沒打算悔婚,如今全毀了!
宋席辭煩躁的直扒頭髮,打又打不得,罵又開不了口。
“大哥,我怕林家會對我不利,不止想阻撓我的仕途,更想毀了我!你要幫我!”
“你想如何做?”
“他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如今外面的那些長舌婦正是好奇的時候,咱們先下手為強,就說,”
宋席儒停頓了一下,看著面色木楞的大哥道,“就說林知嫿早就被混子糟蹋了,在山上失了清白,我知道後提出取消婚約,被林家父子威脅報復!”
宋席辭心中一片寒涼,“然後呢?”
沉浸在如何出手反擊的宋席儒沒有注意到大哥漸漸變冷的表情,還在自顧自說著。
“等謠言正旺的時候,林家一定會打擊報復,這時候我們可以放第二條出去,就說,林家老頭子糟蹋了良家婦女,這是報應在自家女兒身上了!”
似乎說到了興奮處,宋席儒很有些癲狂的砸自己手心,“對!就這麽乾!”
“他能做鄉紳,不就是名望高嗎?咱們毀了他的名望,到時候人人喊打,還有誰相信他的話?”
“為了更逼真,咱們可以找個女子來現場哭慘!到哪裡找這樣的人呢......”
宋席儒在地上轉圈圈,猛地頓住,“對!窯子!只要付錢,什麽事都能做!”
對著一言不煩的宋席辭激動的說道,“大哥,到時候根本沒人相信我和大嫂的事,咱們一家的名聲保住了,等我考取功名,咱們再搬去別的地方,京城!京城怎麽樣?一切都會好的!”
宋席辭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樣的弟弟,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往日恩人都能構陷,何況那不是一般的恩人,恩同再造,他怎能如此輕易的失了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