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劉三口都留在知府宅內。沒有左弗的允許,他一步都踏不出去。
不過吃了幾日飽飯的劉三口這會兒也不想出去。他在這兒的第二天,那位大人就派人給他送了兩套衣服。
都是適合他穿的,顏色還好看,穿上後他覺著要是穿這身回寨子裡,一定有許多阿妹會想嫁給他的。
這樣好的衣服,即便是爹娘活著時,他也不曾擁有過。他從有記憶開始,所有的衣服都是爹爹的衣服改的。
在這兒,那個大人還教他說官話,還教他認字。雖只有短短幾日,可他卻感受到了久違的幸福。
這大人就像阿娘一樣,看著凶,其實很溫柔。
就在劉三口在知府宅裡過著幸福生活時,李想等人也行動了。
經過幾天偷偷摸摸的走訪,他們已確定,劉三口所說基本屬實。而那位吳典史,在此地有著人間閻王之稱。
據說此人在此地囂張跋扈已不是一日兩日了。而更駭人聽聞的是,安定縣的典史已屬吳家專職,家裡四代人,都佔據了安定縣典史的位置。
太爺爺退了,爺爺接班;爺爺退了,老子接班;老子退了,兒子接班……
典史雖不入流,卻掌管著一縣緝捕,監獄等事。在縣裡的縣丞、主薄等職位裁並時,其職責由典史兼任。因此典史職務均由吏部銓選、皇帝簽批任命,屬於“朝廷命官”。
可如今這安定縣典史之位一直屬吳家,這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小小的典史來頭不小,朝裡有人。
因著將典史做成了世襲官,所以本地鄉民頗為懼怕。而來此地為官的官員也多受遭殃。根據李想的打探,安定縣的縣令總是抱恙在身,一年中,有十個月都在衙門後宅養病。
而安定縣無縣丞,只有一個主簿。而這主簿據說對這位吳典史唯命是從,兩人合夥乾下了不少壞事。
聯想到登陸當日,安定縣縣令病怏怏的樣子,李想便覺裡面的貓膩很大。
他沒敢擅自行動,而是出了城與張銘接頭後,細細商量了一番後,打算先派個人回去,跟左弗申請支援。
能在本地霸道成這樣,手裡肯定有一夥能用的人。這些人也許不止衙門裡的衙役,可能還有一些地痞。這從他們掌握的情況裡也有體現。
為了將其一下捕獲,李想覺得還是申請調點人過來比較妥帖。若是拘捕,也好有個應對。
左弗接到李想傳來的口信,聽完敘述後,沉默良久後,道:“再派兩個排過去。帶上所有防暴器具,鋼刀,強弩,還有……”
她冷冷一笑,“還有我們去歲研製出的便攜火炮,誰若負隅頑抗,格殺勿論!”
還在常州時,左弗在參考了虎蹲炮後,又根據後世的迫擊炮,與林立等人設計出一款小型輕火炮。
這種火炮的特點就是輕便,易攜帶,用來對付這些人那是最好不過了!
因著這款火炮的主要靈感來源於戚繼光所使虎蹲炮,所以左弗將其命名為戚家炮一型。
來瓊州赴任時,為防止意外,左弗帶了幾門這樣的火炮過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了。
得了支援的李想十分興奮。
除了打仗,抓貪官鬥惡吏便是他最樂意乾的事。他帶著一群人進了城,來到定安縣縣衙門口,拿出左弗的傳喚文書,道:“我大……不,我家尊翁有請安定縣縣令,典史過府說話。”
一群衙役臉色蒼白。
剛剛這夥人進城時,城門兵丁就派人來通報了。若只是請人的話,何必派這麽多人過來?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難道這第一把火就在他們安定縣燒起來了?
這些年,
主簿跟典史把持著縣衙,前些日子縣太爺去迎接知府時,他們就覺不妙了。縣太爺雖有把柄在他們手裡,可那把柄本身就是典史做的局。誰敢保證這位縣太爺不會將此事捅上去?
尤其是,聽說新來的府尊是一個頗為清廉之人,若是被她笑得吳家四代人都把持著典史之位,且縣城一直無縣丞,豈不是要來調查?
“還愣著做什麽?!”
李想呵斥道:“我家尊翁找你們縣太爺和典史有事!若是耽誤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好一個小心腦袋!”
一個穿著青衫,頭戴吏巾,年約三十五六的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你們是哪裡來的潑猴,竟敢在縣衙門前撒潑?!”
“這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李想看了一眼來人,冷笑道:“如今一個胥吏也這般張狂了嗎?”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典史吳生。
典史未入流,雖由吏部任命,可卻並無相應的官服。所以,他與其他文職胥吏一般,穿青衫,戴吏員巾,以此來區分身份。
吳生眼一眯,卻沒有動怒。
他將李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便拱手道:“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我不過是我們家尊翁身邊一小兵,不是什麽將軍。 ”
李想也拱拱手,“我領我家尊翁命令,前來請安定縣縣令與典史去瓊州衙門一趟。”
“敢問小哥,是何事?”
吳生走下台階,從袖口抽出一個小袋子,塞到李想手裡,笑著道:“諸位軍爺遠道而來,瓊州炎熱,奔波辛苦,這錢買點涼茶吃。”
李想直接將錢又塞了回去,道:“在我們大人那兒,受賄和行賄者一樣要受罰,這位先生,你可莫要害了我!”
頓了頓又道:“至於什麽事嘛……”
李想呵呵一笑,道:“您去了就知道了。尊翁的人,小的也不敢多問。總之,是好事就是了。”
我信你有鬼!
吳生望著李想身後的人,心裡冷笑。
若是傳喚需要這麽多人來?這裡都快近百人了!而且全副武裝,一看就是軍中精銳,若只是尋常傳喚會帶這麽多人過來?
想來是知道了安定縣典史一直落吳家的事了。呵呵,這知府本事倒不小,這麽快就知道這裡的事了?還想拿自己來祭天樹立威望?
真是愚蠢!
典史雖不入流,卻要吏部任命,自己家能一直坐這個位置,難道僅僅靠賄賂嗎?若不是自己能控制著安定縣110峒的黎人,朝裡那些人任憑自己怎麽賄賂,會搭理自己?給對手留下這麽要命的缺陷?
呵,什麽智比諸葛?!不過都是世人吹噓罷了!左右不過一個二十未滿的女子,能厲害到哪去?
這一趟,她不來自己也是要去的!
那麽……
就看看,誰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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