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著他回去拿錢?”
左弗笑了,“這擺明了是不想救他,被當作棄子了。”
“可大老爺。”
余風躬身道:“若是他真死咱們手裡,到時可就有話給人說了。這二位身後的人雖說現在沒動,可一旦人死了,那些人可就有話說了。他們其他不行,鼓動人心的本事卻大,依小人愚見,不若就應了他。一來全了尊翁寬厚美名,二來嘛也好讓這單羅春喘口氣,好繼續戰籠。”
他見左弗沒出聲反對,反是認真聆聽,膽子也大了些,繼續道:“等會兒小的送他回去的路上,就做些安排,讓人鬧點事,也好在路上多耽擱會兒,再假裝應了他給的好處,車馬內裝點水和吃食,繞路走下,容他多積攢點體力,若是對方不應,咱們來回倒騰,人便死不了,三次後,還是負隅頑抗,那死了便也死了,這些人想用這作筏子也就難了。”
“看不出來,余風,你倒挺有經驗嘛。”
左弗笑了,“是個人才。”
“大人……”
余風訕訕一笑,“小的祖祖輩輩就是做衙役的,多少都有點經驗。”
左弗點點頭,“你說得也不錯,這樣乾熬著也不行。那些鄉紳的嘴夠厲害,不能讓他們抓了把柄。嗯,這樣,你送他回去時給些暗示,就說他要死了,就要抄家羅家。”
“小的明白。”
“將李想也帶上,讓他點二十個軍丁,記得,要全副武裝,以防意外。”
“是!”
余風興奮地抱拳領命!
終於來了!
這是給他立功的機會了!
聽說衙門裡要來個女縣太爺,他就打了抱大腿的心思。他可不蠢。能將清軍打得鬼哭狼嚎,還能開出十萬兩銀子懸賞其頭顱的人豈能是蠢貨?
人家能讓天子冊封她為古往今來的第一個女官,難道靠一點點父親的庇護就是可以的?
這麽多家世顯赫的女子都沒能得到縣主的封號,而她一個臣子之女卻能獲得郡王嫡女才能有的封位,其封地更是尊貴到無可比擬,由此可見,她與陛下情義深厚,深得天子信任。
而現在的大明可不是以前的大明了,這群文人若是以為天子還是那麽容易拿捏那就大錯特錯了!如今天子有左家軍這支天下強軍在手,何懼一幫拿筆杆子的?
不服?
殺便是!
殺了一批,自有丫的!闖賊的腳丫子都能舔,怎就大明正統天子的腳不能舔?
想通這些關節後,他就打定主意要抱上新縣太爺的大腿!贏了吃肉,輸了吃屎,但他覺得他這回賭對了!
今日這事可是縣太爺頭一次讓他領隊辦事,要不拿點本事出來,以後自己還是那個墊底的!這等事,他決不允許發生!
帶著二十個親衛,又招呼上跟自己比較要好的衙役,全副武裝,將單羅春塞進馬車,殺氣騰騰的往單家而去!
到了半路,忽然出來一對乞討的母子。於是仁慈的余風衙役當場便是停車,很是耐心的表演了一場仁慈秀後,這才慢悠悠地繼續朝著羅家而去。
走了沒一會,又出現了兩個打架的人。身為衙役這等事自然不能不管。於是乎,頗為有職業操守的余風衙役又停下來,當起了娘舅。
一番勸說調停後,兩個人終是相互道歉,於是在百姓們的鼓掌中余風衙役繼續前進。
於是乎,因著仁慈敬業的余風衙役今日出門,武進縣通往單家的道路上總會冒出一些事來,迫使余風衙役一而再,再而三地停下腳步,為百姓解決困難。
等他們到了單家,已是兩個時辰後的事了。疲憊到極點的單羅春在馬車裡偷偷吃完“受賄人”余風衙役偷塞的水,
水果以及糕餅後,又睡了一會兒,這會兒已有了點精神。只是腿腳依舊無力,還需人攙扶。
被兩衙役夾著帶下馬車後,他敲開了單家的門。
“老爺?”
管家看到單羅春後先是愣了愣,隨即便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爺,你可回來了!您再不回來,咱家就要被二房,三房以及一乾族老欺負死了啊!”
因著左弗“隻許進,不許出”的命令,使得前來談事的單家人都不得再出來。故而這幾天,這些人沒少在家裡折騰,可偏偏他們就是不同意拿銀子出來!
這年頭,誰能力大誰就得照顧族人,公中的錢出得也多。單羅春雖然很富有,可就跟許多大富豪一樣,他們的身價其實很多時候都是隱形的不動產。
比如鋪子,田地,房子等。
而左弗又規定,若是逾期不交,就要翻倍。他們欠了17萬之多,翻倍就是34萬兩銀子,家裡哪有那麽多現銀?
而家裡的鋪子, 田地,房子那是不能隨便買賣的。因為嚴格說起來,裡面有歷代祖宗攢下的基業,屬祖產,誰賣誰就是數典忘宗,典賣家產,那是大不孝!
因著要賣這些東西必須要經過族老同意,所以問題就出在這兒了。
單家的當家太太自然願意!
誰想當寡婦啊!
而且他們有二十三萬現金,還有些珠寶首飾,全部賣了也能再湊個六七萬出來,所以也就缺那三四萬兩的銀子。賣掉幾間鋪子以及田產房產,那是完全都湊出來的!
可偏偏這族老不同意,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一個子孫罷了,能值34萬兩?
為此單羅春的妻子白氏都被氣病了,可那族老還是不肯松嘴。
聽著大管家的回稟,單羅春氣得直哆嗦,“無,無恥!無恥,無恥之極!我自己的田,自己的房賣了還用他們同意?!去將人請花廳!就跟他們說,要是不應下來,等我死了,縣太爺收不到稅銀,那是抄家之禍!到時一個都跑不了!”
“是,是,老爺!”
余風等人也不勞煩單家的仆從,直接取來左弗給的擔架,將人放上去,抬著進了單家。
到了花廳,人放下沒多久,便見一群人走了出來。見了單羅春便是撲了上來,大哭著喊道:“哎呀!我可憐的族孫啊!怎,怎,怎麽成這樣了啊?!遭瘟的屠夫啊!這是不給人活路了啊!”
單羅春冷冷望著自己的三叔公,冷笑了聲,道:“怎麽?三叔公,您還盼著族孫活著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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