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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穢的卡斯摩德斯》第1章 蒂姆與奈娜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落下,形成點點光斑。

  微風吹拂,光斑也隨之擺動,落在樹下一個仰面躺著的銀發少年身上,他閉著雙眼,胸口有規律的緩緩起伏著正在午睡。

  眉頭微微動了動,睜開眼睛,蒂姆看見的是隨風擺動的樹枝,還有遠處湛藍的天空。

  不時從葉片中露出的光線照在他黑漆漆的瞳孔中,有些刺目。

  他挺起前身坐了起來,舉目四顧,像是在尋找什麽一般。

  這是一片草原,雖然視野遼闊,但是也有一些地方的草叢都長到了一般人腰部的位置,他要找的人如果蹲下身,還真就看不見了。

  “奈娜?奈娜!”

  蒂姆大聲呼喊。

  “哎?來啦!!”

  蒂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果然從高高的草叢中串出來一道婀娜的身姿。

  她穿著樸素但洗得淨白的連衣裙,手上拿著一個明顯是剛剛編制好的花環,銀色的長發都已經快到腰上了。

  她開始朝蒂姆跑過來,滿頭的銀發也隨著風兒擺動。

  “真是的,跑到草叢裡去做什麽?你就不怕曬黑的嗎?”

  蒂姆這麽抱怨著,拉過奈娜的手坐在自己身邊。

  不過他說得確實有道理,與皮膚白皙的蒂姆不同,奈娜的皮膚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一看就知道她經常在外面曬太陽。

  “因為太陽曬著暖暖的,很舒服的嘛。”

  奈娜一下子靠在蒂姆的肩膀上,腦袋不斷在他的肩上扭動,這讓蒂姆又聞到了奈娜身上那股讓他迷醉不已的味道。

  這氣味有些濃烈,雖然說不上香,可蒂姆就是覺得非常好聞,比濃烈香甜的花兒聞著上頭多了。

  “而且蒂姆永遠也不會嫌棄我的,曬黑一點也無所謂咯。”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一下坐正了,拿起手中的花環戴在頭上,充滿期待地看向蒂姆:

  “蒂姆,好看嗎?”

  “好看,當然好看了,我的奈娜不管怎麽樣都好看,都漂亮,就像阿弗狄洛一樣美麗。”

  奈娜笑靨如花,又似是有些氣惱地打了蒂姆一下。

  “真是的,又用女神來糊弄我,我才沒有那麽漂亮呢。”

  確實,蒂姆雖然生得十分俊秀,但是奈娜實在是稱不上像愛情之神阿弗狄洛一樣美麗,頂多算是清純就不錯了。

  縱然如此,蒂姆就是喜歡著這樣的奈娜,純粹、率直、溫柔。

  雖然會偶爾耍一下小脾氣,但是奈娜十分知道分寸,更主要的是,奈娜是小時候唯一一個答應做蒂姆妻子的人。

  蒂姆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時候的自己瘦弱、矮小、怯弱,是所有村裡能跑出來玩耍的孩子任意欺辱的對象。

  那一天,當他被一個強壯的大孩子指著鼻子不屑地嘲諷:

  “你這種人,將來沒有女生會願意嫁給你的。”

  那個時候,他感受到了無比的絕望。

  就像墜落幽暗深淵一樣,因為他也是這麽認為的,認為這樣懦弱膽小的自己注定不會被任何人喜歡。

  但是奈娜挺身而出了,蒂姆至今還記得奈娜說過的話:

  “你胡說!蒂姆才不會沒有人喜歡,我就願意...我就願意將來長大了做蒂姆的妻子...”

  自那以後,蒂姆有了必須要保護的東西,他喜歡上了奈娜,她的善良激勵了蒂姆,使他學會了勇敢、堅強...

  蒂姆想到這,低頭看向奈娜,

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撫摸起來。  雖然奈娜的長相不是很漂亮,但是她發育得十分不錯,明明還未到十八歲成年的日子,身材就堪比那些已經結婚好幾年的婦女了。

  這點也是她的自信所在。

  就算奈娜與蒂姆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但是為了繁衍出更健康的後代,婀娜的身段也是必須的。

  奈娜就靠這點將村莊裡那些還沒張開的其他小姑娘給比了下去,也堵住了很多一天到晚說閑話的村婦的嘴。

  畢竟是那個蒂姆,納維拉村裡唯一一個考上了維爾蒂亞城騎士學院的少年,為此,村長都快把蒂姆的父母給捧上天了。

  今年都快到蒂姆進入騎士學院的第三個年頭了,再過不久蒂姆就將接受畢業試煉,通過之後他就能成為一個見習騎士,或者考試失敗成為同期學院的笑柄落魄回村。

  但是蒂姆對自己很有信心,雖然他不是同期學員中最優秀的那個,但是通過試煉還是綽綽有余的。

  他只等成為了見習騎士,在維爾蒂亞城有了容身之地以後,就和奈娜結婚,然後接她一起去城裡生活。

  蒂姆沒有說話,左手攬過奈娜的肩膀,把她抱在懷裡,抬眼望向遠方的藍天還有白雲。

  兩人享受了一下午後的安適微風,奈娜輕輕抬頭問道:

  “蒂姆,還有幾天了?”

  蒂姆知道她是在問自己放假結束的日子,畢竟放假結束之後還有三個月的課程,自己就將迎來為期一個月的畢業試煉,在這段時間裡,奈娜應該是見不到自己了。

  “還有三天,奈娜。”

  奈娜一聽隻有三天了,小嘴唇都不滿地撅起。

  雖然這十幾天以來蒂姆天天都陪著她,但她還是覺得不夠,和蒂姆在一起的時間再長都不夠。

  自從兩年多前蒂姆考入城裡騎士學院,奈娜就這麽覺得了,她太喜歡蒂姆了,從奈娜八歲的那一年開始。

  那個蒂姆從凶惡的狐亞人手中保護了她的時候開始,奈娜就一直在喜歡著蒂姆。

  她喜歡他快十年了。

  沒有蒂姆的時間太難熬了,奈娜一想到自己在家幫忙乾活時苦等蒂姆的煎熬時光,心中就有一股毛躁的情緒不斷溢出。

  苦苦和這種異樣的情緒做了一番鬥爭,奈娜終於忍受不住了,她咬了咬牙,腰腿突然發力,一下子將蒂姆推倒在了這樹蔭之下的草地上。

  蒂姆仰面倒在松軟的地上,睜眼抬頭,他正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卻又愣住了。

  因為他第一次看見奈娜的這幅模樣。

  不知什麽時候,奈娜小麥色的臉上都已經滿是潮紅了,她的媚眼如絲,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蒂姆。

  “呐,蒂姆...我們..來那個吧?”

  說著,她將左邊連衣裙的肩帶放下,露出胸前深深的溝壑,蒂姆見了趕緊伸手製止住她。

  “奈娜,你怎麽了?婚前上洛是不被允許的啊。而且,我們馬上就快結婚了啊,再等幾個月吧?”

  在洛爾,X行為被稱為【上洛】(指作為真正的人在洛爾上生活),婚前上洛在洛爾的很多地方是不被習俗允許的,但是在大多數地方這已經暗地裡成為了比較常見的現象。

  但是婚前上洛是不符合道德的,婚前所生的孩子更是會被世間拋棄,不管父母地位如何,婚前上洛所生的嬰孩一律貶為【奴隸】。

  一片樹葉被和風吹落,旋轉著從兩人之間飄過。

  奈娜的神色瞬間變得暗淡,她別過目光小聲道:

  “又沒有人會知道,我們都沒有使用契約,再說了,村莊裡好幾對夫妻都是結婚之前就已經上洛了的。”

  說著,興許是被蒂姆拒絕,奈娜又覺得有些委屈,聲音中都帶了一絲哭腔:

  “而且,我就是忍不住了嘛,我實在是太想念你了啊,蒂姆。你知道..你知道你去騎士學院的時候,我是怎麽過來的嗎...”

  蒂姆趕緊坐起,輕輕抱住奈娜,一邊安撫著她的後背一邊柔聲道:

  “我也是很想念你的啊,奈娜,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奈娜。

  還有四個月,等我試煉結束,成為了維爾蒂亞城的見習騎士,我就來娶你,接你去城裡生活,我發誓。”

  盡管已經聽了無數遍,但是奈娜還是有些不確定地看向蒂姆,滿含淚光的發問:

  “真的?”

  直到蒂姆又對天發誓了一遍,奈娜才破涕為笑,緊緊抱住蒂姆道:

  “我父親說了,你隻要專心考試就好,不管有沒有通過試煉,能不能成為騎士,他都不反對我嫁給你,而且,他還會出購買婚姻契約的錢。”

  蒂姆聽了暗暗松了一口氣,婚姻契約可是很貴的,都已經相當於一戶普通人家乾活十年所積累下的財富了。

  蒂姆的家境其實很一般,雖然這兩年有了改觀,但是攢下的錢距離購買契約還差得很遠。

  畢竟四年前哥哥結婚已經將他們家的積蓄給消耗光了不說,還欠了親戚一屁股債。

  在洛爾,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存在著婚姻終身製這種制度。女神阿弗狄洛曾說過的話被修改成了法典,上面規定著:

  『婚姻是神聖的,男女結婚必須從一而終,禁止夫妻任意一方與結婚對象之外的人上洛。』

  至於如果觸犯了禁忌會如何,那後果可是每一個洛爾人都不想去承受的。

  因為與結婚對象之外的人上洛是重罪,會觸發婚姻契約。

  專門管理婚姻事宜的淨守所會在第一時間知曉並且派遣淨緣使將夫妻二人緝拿回淨守所。

  身份一經查實,不論上洛行為是否自願,二人會同時被貶為【背叛奴隸】,正常情況下,他們會做工到死。

  但是,沒有與他人上洛的一方在另一方甘願承擔全部過錯並自我了斷後會得到饒恕,這被稱作【最後的愛情】。

  另一方面,使用婚契卷軸約束的婚姻才會得到王國的認可並且受人祝福,婚姻契約不可撤銷,就算當一方死亡,結過婚的記錄都會存在於當地片區所管轄的淨守石碑上。

  結過婚但是伴侶死掉了的人無法再次結婚,也無法同其他任何人上洛(會觸發契約),但是會得到尊重。

  這種人每個月還可以去淨守所領取一筆補助金,或者是放棄原有的地位,背負每年的高額賦稅,申請成為熄滅了愛情火堆的【余灰】,這樣也就有了重新與他人上洛的權利。

  胡思亂想了一通之後,蒂姆松開了懷抱中的奈娜,他要開始練劍了。

  不管天氣是打雷下雨,或是明媚晴朗,蒂姆每天都會堅持練習基礎劍術。

  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聯系得認真無比,力求每一下都做到完美。

  然後是一些基礎劍術的組合,從而形成劍招。

  除了學院傳授的一些比較常見實用的劍招之外,蒂姆還另外自創了一些劍招,雖然算不得有多高明,但是在騎士學院之中也算是出眾的了。

  蒂姆在練劍的時候,不時停下低頭思考,像是模擬著對手會怎樣進攻一般。

  就這樣,蒂姆像個神經病一樣與‘不存在的人’交戰著,鑒於蒂姆的精神力比同齡人高很多,騎士學院教導劍術的老師就傳授給了他這樣方法――【冥想戰】。

  利用精神力的優勢,在腦中模擬自己如果是對手的話,會怎麽樣攻來,又該怎樣防守,這樣思考著自己跟自己戰鬥,可以領悟到很多東西。

  雖然這麽做很是累人, 大量消耗精神力的同時也非常消耗體力,但是效果是顯著的,蒂姆就是靠它從一點基礎沒有到現在的劍術成績名列前排。

  專注、冷靜、穩重,這就是蒂姆揮劍的特點,也是學院老師們最喜愛的劍術風格。

  時間流淌,奈娜就在一旁微笑著看蒂姆練劍,她無聊嗎?並不。

  這種時候,她一般會幻想著各種自己被亞人持劫的場景,然後蒂姆會騎著高大的白馬,身穿漂亮的甲胄來拯救自己。

  一番廝殺之後,蒂姆會成功擊敗亞人,然後一臉關切的詢問自己是否受傷,接著將自己一下抱起,再跳到馬背上絕塵而去...

  “哼哼哼哼哼....”

  奈娜想著想著忍不住笑出了聲,當然,在大多數時候,她還是比較矜持的,剛才的笑聲隻是一場意外,今天的她太投入了。

  “怎麽了?”

  蒂姆練了一身汗,察覺到奈娜發笑,隨即一臉好奇地跑過來詢問她。

  “沒什麽,沒什麽。”

  奈娜當然不會告訴蒂姆她的小秘密,眼珠子轉了轉,她突然輕輕跳起來道:

  “對了,現在都快傍晚了,餓了吧?去我們家吃飯吧,爸爸昨天獵了兩隻菲鴨,媽媽今天可是好好料理了其中一隻呢。”

  “這個...”

  蒂姆想了一想,也就答應了,畢竟村莊裡面的人幾乎都知道蒂姆和奈娜是一對兒了,事到如今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蒂姆又練習了一會兒劍術,直到太陽快落山,他才與奈娜一起來到了她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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