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傍晚,伊凡站在路邊,抬起抓著魔杖的手攔下一輛的士。
伊凡在從中東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洗去一身從中東帶回來的沙塵,然後換上一件略舊的黑色風衣出門――這是前身給他留下最體面的一件衣服了。
“特法克大街249號,亨利的餐刀。”伊凡一上車就報出了地址,接著就沒有理會通過後視鏡打量自己的司機,閉上眼睛打算休息一會兒。
“吃了一個多月的沙子,總該好好犒勞一下自己了,畢竟我可不是騾子。”伊凡閉著眼撫摸著魔杖上細細的紋路,一邊給自己的奢侈找了個借口。
亨利的餐刀是伊凡前身最喜歡去的一家餐廳,裡面的食物美味又量足,而且價格實惠,經營餐廳的是一對五十多歲的老夫婦,和伊凡的前身關系很不錯,因此當伊凡想吃頓好吃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裡。
十分鍾不到,的士就到了特法克大街249號,不得不說的是,司機的車技非常的棒,車開的很穩,一路沒有任何顛簸,讓伊凡不由心生好感,他下車前誇司機一句:
“夥計,你車開的不錯!為什麽不去當專職司機呢?”
司機隻是微笑著,沒有說話,甚至連伊凡的小費都沒收。
伊凡站在這家隻有一層樓的老店前,抬頭看著閃閃發亮的招牌,陌生感和熟悉的記憶混合在一起,讓他有些恍惚。
真是有些不適應。伊凡嘀咕了一句,還是推開了餐廳的玻璃門,走進餐廳。
“叮鈴!”推開的門扉帶動掛在一邊的迎客鈴。
在這個日新月異的城市裡面,事物一刻不停地在改變著自己,也有些地方不曾改變,沉澱著回憶,比如亨利的餐刀。
伊凡走進這家餐廳,陳列依舊,胖乎乎地瑪姬姑媽站在吧台後和客人閑聊,亨利老爹爽朗的笑聲從後廚傳來,牆紙上的汙漬甚至餐桌上的刻痕,都和伊凡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一種別樣的情緒從伊凡心中泛起,大量關於亨利的餐刀這家老餐廳的回憶從塵封中別喚醒,湧入伊凡的腦海。
“您好?”
女服務員詢問聲傳入伊凡的耳中,他恍然發現自己還站在餐廳門口。
伊凡打量了一下這名大概是新雇的陌生女服務員,她看起來身量不高,小巧地鼻子旁點綴些可愛的雀斑,臉上帶著對伊凡這名奇怪客人的疑惑。
“我的天!老鬼!快出來!你該看看是誰來了?”瑪姬姑媽偶然間抬頭瞥了一眼,面上流露出驚喜,尖聲大喊著。
“伊凡,哦~我的小伊凡,快找個地方坐下來。”瑪姬姑媽正打算從吧台後面出來和伊凡聊聊,這時有客人點餐,她隻好停下動作,對著伊凡喊了一聲。
“亨利馬上出來。”瑪姬姑媽神情和藹地對伊凡說著,轉頭就換了副表情,凶惡地催促著:
“亨利!亨利你這個老鬼!快點出來!”
伊凡微笑著和瑪姬姑媽打了聲招呼,四處張望,發現除了他最喜歡的那張桌子,餐廳裡坐滿了人。
“瑪姬姑媽,你們現在的生意可真好。”伊凡由衷地感歎道。
“隻是今天,”瑪姬姑媽手上記錄著菜單,胖胖的臉上笑容就沒有停過。“往常可沒有這樣的好日子。”
伊凡徑直走向自己往日最喜歡的位置,位於餐廳的最深處,他屁股剛挨到座位上,一陣爽朗的大笑就傳進他的耳朵裡。
“讓老爹看看是誰來……該死的,
你個小混蛋還記得回來看亨利老爹?”高大發福的亨利老爹用圍裙擦著手,從廚房裡走出來,光頭在白熾燈管下無比醒目。“瑪姬可沒少在老爹我耳朵旁邊嘮叨你。” “老鬼!你說清楚咱兩個哪個更嘮叨一些?”瑪姬姑媽耳尖地聽到了,生氣地吼著。
“哈哈哈……伊凡真的變了好多,就是怎麽還穿著這塊破布?”亨利老爹明智地沒有反駁,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抓了抓自己的大胡子,走到伊凡旁邊,狠狠地擁抱伊凡,勁大的不可思議,即便是現在具有超凡體質的伊凡,都感覺呼吸困難,在亨利老爹放開他以後,還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自己的肋骨,懷疑是不是斷了兩根。
“今天要吃點什麽?”亨利老爹略過之前的話題,像過去一樣,詢問伊凡。
“一大份牛排,至少要這麽大。”伊凡心情輕松地用手比劃著。“還要一份海鮮燴飯,最後再來一大杯聖代,我要嘗嘗瑪姬姑媽的手藝。”
“瑪姬的手藝從來不會讓你失望的,除非你味覺壞了。”亨利老爹滿臉笑容說:“牛排要什麽部位?”
“這要老爹給我一個驚喜。”伊凡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微笑道。
“你個小混蛋,老爹去給你挑塊牛排。”老爹和伊凡閑聊了幾句,架不住客人的催促和瑪姬姑媽的怒吼,灰溜溜地回了廚房。
“晚上和老爹喝一杯,別像上次一樣溜了。”臨進廚房前,亨利老爹又不放心地對伊凡說了一句。
沒坐多久,女服務員就送來了海鮮燴飯,她站在伊凡身邊,面帶好奇之色,想打聽些什麽,但是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走開了。
真是個害羞的女孩。伊凡抄起杓子對付擺在自己面前的海鮮燴飯之前,這麽想著。
“叮鈴!”又有客人進到店裡,伊凡正沉浸在美食當中,沒有理會。
“老爹他們現在的生意真好。”伊凡這樣想著。
他卻沒想到,那新來的客人進店之後,徑直走到他桌邊停下。
伊凡掃了一眼停在桌邊的黑皮鞋和高跟鞋,沒有理會,埋頭吃下最後一口海鮮燴飯,抬起頭來。
“伊凡先生,我們需要談一談。”
發際線稍高的矮個男人面帶和善地說。
伊凡沒有說話,把手伸向盤子旁邊的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