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完信件,楚天歌回到了柳下酒館。
月亮已經爬上柳梢,如今酒館不再提供住店服務,晚上的宅院靜悄悄的。
柳輕寒正在院中清洗著碗筷,柳輕語在對著帳單,看見了回來的楚天歌,她說:“你一天天的倒是悠閑,我們累死累活地賺錢養家。過來,給老娘捶捶背。”
楚天歌一聽,好差事啊,屁顛屁顛地去給柳輕語又是揉肩膀又是捶背的,從上面捶到下面,然後繼續捶著下面。
“楚天歌!爪子!“柳輕語柳眉倒豎。
楚天歌忙不迭地再從下面捶到上面,裝作不明白,說:“啥?”
柳輕語換了一個語氣說:“哎呀,我的大腿啊怎麽這麽酸,快給我捏捏。”
“得嘞。”楚天歌送上了貼心的服務。柳輕語這次倒沒有呵斥他,嘖嘖,這小子進步很快啊,原來多麽純情的小弟弟。
“行了,也去給輕寒按摩一下。”柳輕語發現楚天歌雖然會偷偷摸摸的佔些小便宜但這按摩的功夫還是有的,就這麽一會兒,自己一天的勞累已經減輕了很多。
楚天歌開玩笑地說:“輕寒,你姐讓我給你按摩。”
柳輕寒紅著臉,非常小聲地支吾著說:“那你來啊。”
不會吧?我沒有聽錯?楚天歌一愣,柳輕寒這一句“那你來啊”殺傷力無限啊。
柳輕語推了一把楚天歌,笑著說:“還不快去!”
柳輕寒坐在長凳上,一襲布衣下,是瘦弱的肩膀,苗條的纖腰,柔弱得讓楚天歌不敢用力,生怕給捏壞了。
月光下,美人垂發,背如軟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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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幽州突騎營五百輕騎趕到雲中郡府,讓雲海喜出望外,尤其是李廣將軍親至甚至讓雲海激動落淚,為國為民者,皆慷慨悲歌之輩。
雲海問道:“將軍準備何日剿匪,我郡府定全力配合,絕無藏私。”
“今日。”這個回答倒是令雲海一驚。
“將軍麾下將領不用修整一番,更具戰力嗎?”雲海問道。
李廣豪放一笑,“區區山賊,能經得住我幽州突騎營兒郎們幾輪衝擊?”他沒說的是,那封信裡面定下的日期就是今天,因為楚天歌要離開了。
這時楚天歌也從柳下酒館趕來,隻是說:“我乃三品武夫,願為剿匪出一己之力。”
雲海對楚天歌的印象相當不錯,當場答應:“好!公子俠義!”
雲滿樓看到楚天歌這個大哥來了,無論說什麽也要跟著一起去剿匪,說要親眼看著無信無禮無德無義之徒死於雪國王法之下。
於是,李廣,雲海,楚天歌,雲滿樓偕同五百幽州突騎和八百郡府兵馬司守軍前往青苔山剿匪。
青苔山山勢崎嶇險峻,黑雲寨又處於山坳之中,五百突騎變作三列縱隊在前,八百府兵在後,浩浩蕩蕩的抵達了黑雲寨。
他們根本沒有掩飾行蹤,李廣說不用,既然如此,雲海也不堅持。
熊彪臉色鐵青的聽著斥候害怕的報告,一下子拍碎了身旁的烏木茶幾。“小賊欺人太甚!老子賠了夫人又折兵都沒有去找你們算帳,你們竟然真的帶著幽州軍隊來置我於死地,媽的!”
熊彪看著堂中幾個人眼神畏畏縮縮更是怒火中燒,大罵:“瞧你們那慫樣,怎地,還想投誠啊?”
“老子告訴你們晚了,那李廣向來都是斬草除根,對我們這種人從無留情開恩一說,就是那雲海腐儒,也不會對我們法外開恩。
今天要麽拚命乾死他們,要麽自己抹脖子投胎!” 熊彪能夠做到一寨大當家,並且在此橫行十年,本事和禦人都肯定是不凡的,否則也不會活到今天。
堂中其余眾人聽了這麽一番話都下定了決心,豁了出去,走上這條道的命有什麽值錢的,拿來換酒換錢換女人才痛快。
熊彪吩咐下去說:“黑雲寨易守難攻,將這些年儲備的所有滾木,送油都他媽拿出來,所有的箭矢也全換上精鐵箭頭,以後能不能繼續快活就看今日一戰了。”
黑雲寨立刻行動起來,死亡的壓力下,效率是驚人的,隻是一會兒,就全都布置妥當,熊彪大手一揮,說:“走,咱們去會會他們。”
兩軍相見。熊彪一夥人站在寨子頭上,李廣等人騎馬站在下面。
熊彪先是報了一聲名號,說:“老子認栽,寨子裡的一半金銀全部還給你們,咱們就此言和,我們以後也絕不騷擾雲中郡,否則休怪我們拚個你死我活,至少也拉你們大半墊背,你們看怎麽樣?”
李廣很乾脆,兩個字送還給他,“滾吧!”
熊彪黑著臉,今日注定不能善了,陰沉地說:“放箭!”
沒有任何信號說明戰鬥開始,戰鬥就已經開始了。
李廣眼睛一眯,手下一揮,說:“鑿陣!”
不用過多交流,一伍二伍三伍縱馬前行,天空中的箭矢完全不被他們放在眼裡。
輕騎,以速度見長,他們做的隻有衝鋒,衝鋒,再衝鋒。
箭矢落下,劈開便是,一道三角形的黑雲壓抑無聲地向前衝去,宛若尖刀。
寨門被當首騎兵一個斬馬刀劈開,砸死門後數人,之後便是真正的屠殺,完全統一的動作,手起,刀落,山賊人仰馬翻,更多的是人頭落地。
一次衝鋒完畢,山賊被衝擊得潰不成軍,死傷慘重。
李廣沒有說話,再次揮手,“鑿陣。”
四伍五伍六伍開始衝鋒,追殺那些殘兵敗將。
隻是兩輪!連第三輪都沒用上,這便是白帝時期的遺產嗎?
饒是楚天歌也大吃一驚,血腥,屠殺,無聲,仿佛是戰鬥機器,用來絞殺山賊真是大材小用了。
只剩下一群單體武力高超的山寨堂主,他們看著自己的人被如此不尊重的殺掉,心都寒了,如今他們也不再有僥幸心理,來吧,死之前也要拉一個墊背。
雲滿樓看得是熱血沸騰,這才是真正的軍隊,若是自己以後能夠統領這樣的騎兵馳騁江湖,哪管什麽高手不高手的,一齊衝鋒,讓你死得利利索索。
他自告奮勇地說:“爹,給我一隊人馬,我去追殺逃兵!”
“放肆!自以為讀過幾本兵書就不知所以,給我乖乖看著。”雲海呵斥道,他明白雲滿樓隻是紙上談兵,從無實戰經驗,幾次行走江湖哪一回沒被騙,這一次還虧是楚天歌才能活著回來。
李廣這時笑道:“無妨,我的副將會跟著去,大可放心。”李廣現在很好奇那名可能的皇族在哪兒,會不會在這裡觀戰,自己這一仗可不能出什麽差錯。
“爹~,你就讓我體驗一次吧。”雲滿樓耍著無賴,雲海冷聲說:“被人拿住我不會救你。”潛台詞還是同意了的。
楚天歌看得出來雲海對於雲滿樓是期望很高,要求很嚴。
雲滿樓騎上馬,風范十足地大喝一聲:“走,隨我殺敵。”看得楚天歌是一頭黑線,這貨。
不過楚天歌也縱身跟了上去,那個熊彪還是很扎手的,他準備親自對付。
雲滿樓騎著快馬,指揮著郡府官兵,“那兒,還有一個。”看著昔日綁架紫妍和自己的土匪們抱頭鼠竄,他好不痛快。
他將自己帶的小隊全都分配了方向與任務,感覺自己頗有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的書生意氣。他正準備吟詩一首的時候,突然一個身影從地下鑽出,一刀砍死雲滿樓的馬匹,寒光一閃,刀片已經架在了雲滿樓的脖子上。
竟是熊彪!怪不得楚天歌一直尋他不得,原來一直藏在地下,真夠陰險。
雲滿樓立刻臉色蒼白,自己被擒賊先擒王了。
李廣眉頭一皺,看到了這邊的情況。他很是生氣,說好了要保護好雲滿樓的怎麽還出了問題。
隻聽熊彪說:“哈哈哈,天無絕人之路,這位郡守兒子我想捉可是很久了,放我一條生路,否則,拉個郡守兒子墊背也算值了哈哈哈!”
李廣沉聲說:“你不要輕舉妄動,條件可以談。”談條件對李廣來說根本就是一種侮辱,但沒辦法,那封信裡面提到了雲滿樓,萬一皇族怪罪,他李廣可吃不了兜子走。
誰知雲海踏出一步,怒道:“要殺便殺,我雲海的兒子沒那麽金貴,你橫行十載,今天你若不死,我自裁謝罪。”
熊彪一愣陰森森說:”人們常道,虎毒不食子,你雲海為了自己的政績竟可以不顧親生骨肉的性命,真讓人刮目相看!“
雲海一拂衣袖正色道:“我一介書生, 讀聖賢之書,養天地正氣,不求聞達諸侯,只求一方太平,家中一貧如洗,身無半點分文。不敬鬼神隻敬道德,不畏強權隻畏民心,你區區一山賊,豈敢要挾於我?“
他轉對雲滿樓說:”書生意氣何在?“
雲滿樓滿臉熱淚大聲說:“在!”
雲海轉而對李廣說:“將軍,殺!”
李廣雖為從三品武將卻對這個一身文膽兩袖清風的讀書人肅然起敬,這份殺氣,他得道一聲佩服!
正當李廣下令放箭之時,楚天歌一襲白衣,從天而降,大喝:“好一個書生意氣!”他也是意氣激昂,殺意浩蕩,全力一掌拍向熊彪的頭顱。
熊彪沒有絲毫準備,被打得立刻吐血三丈,軟軟倒下,氣息全無。
雲滿樓看到從天而降的楚天歌喜極而泣,抱著他的大腿大哭:“大哥,我就知道你回來救我的。”楚天歌一臉嫌棄地抓住雲滿樓,防止他將鼻涕擦到自己的衣袍上,隨後他臉色大變,直接將雲滿樓一把拋出。
轟隆!
爆炸聲將整個山坳震了一震,巨大的衝擊波讓所有人都向後退了幾步,楚天歌被火藥炸上了天,還有熊彪喪心病狂的聲音:“全都去死吧!”
楚天歌的易容瞬間被飛竄的高溫火焰融化,露出了他那張絕世的臉。
李廣好不容易睜開眼,被眼前一幕嚇得心髒直接漏了一拍,他拍馬怒喝:“所有幽州突騎聽令,救駕!”自己一下竄了出去。
老天爺!那是雪國三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