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劉賊身邊的都是積年老匪,這些人恐怕不會接受朝廷的詔安,只會跟著劉賊一條道走到黑。”李標開口說道。
暗中收買虎字旗內部人員的事情不是沒做過,只是都失敗了。
“是呀,這些人都是鐵了心要當逆賊,與朝廷對抗到底,詔安他們怕是不可能。”成基命也道。
明顯不看好周延儒所說的辦法。韓爌輕輕點了點頭,認同李標和成基命的說法。
面對接連被反駁,周延儒卻說道:“確實,對於眼下虎賊的那些賊寇想要詔安確實不容易,但我們可以詔安一些對朝廷抱有善意的人,對這些人,隻好辦法得當,還是有很大可能詔安成功。”
“這麽說你有合適的對象了?”韓爌好奇的問道。若真的能夠通過詔安解決虎字旗,對當前的大明來說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周延儒點了點頭。
“那你說說該怎麽做?虎賊內部又有哪些人能接受朝廷的詔安!”韓爌忍不住問道。
李標和成基命也都看向了周延儒。周延儒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虎賊內部有些官員來自大明,尤其一個叫洪承疇的人,此人是進士出身,曾在陝西做布政使參政,後來成了虎賊的人,如今更是被虎賊重視,眼下人就在山東來州。”說著,他看了一眼韓爌。
“此人不是死了嗎?”成基命眉頭皺了起來。周延儒道:“原本都以為他死了,後來這個洪承疇出現在洛陽被人發現,這才知道此人還活著,而且做了虎賊的官。”
“這種人就該被直接處死,沒必要詔安他。”韓爌臉色難看的說道。洪承疇能夠來到陝西做布政使參政,背後是東林黨推波助瀾,如今人卻背叛了大明,加入了反賊,對東林黨來說簡直是恥辱。
“此人不能殺,沒聽到玉繩剛說過,詔安要從此人入手。”李標站出來反對韓爌。
成基命道:“這個洪承疇若能迷途知返,對朝廷來說是一件大好事,殺了他,以後誰還會倒向朝廷這邊。”接連兩位內閣閣老都沒有給韓爌面子。
以當前的形勢,已經失去了崇禎信任的韓爌,倒台是遲早的事情。
“我覺得還是先派人試著聯絡一下這個洪承疇,至於以後怎麽對待他,不如等解決了虎賊之後在討論也不遲。”周延儒誰也不得罪的說了兩句。
韓爌見狀,知道內閣其他人都支持對洪承疇詔安,知道自己在反對也沒用,便道:“既然你們想要詔安,那就去試試吧,本官就不摻和了。”心中已經決定給崇禎上辭呈,首輔的位子他不準備繼續坐下去。
沒有了韓爌的摻和,剩下的幾個內閣閣老湊到一起開始研究起如何對虎字旗內部的一些人員進行招安。
對他們來說哪怕詔安的這些人能給虎字旗造成一點麻煩,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場成功。
用通俗易懂的話講,這叫有棗沒棗先打幾杆子。幾個閣老很快把詔安的事情定了下來,而且事情能不能成誰也不好說,便沒有和崇禎去說。
事情成了,再說也不遲,要是事情不成,自然也就用不著去說了。詔安的事情交給了下面的人去辦,作為閣老只需要等結果就行了,而韓爌那邊也開始上了辭呈。
崇禎象征性的挽留了幾次,然後變允了韓爌的辭呈。朝中不能沒有首輔,次輔李標頂了上來。
上任後的李標要解決的第一件事就是山東的事情。漕運關乎京城安危,一日不可耽擱。
李標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便像韓爌一樣,勸說崇禎放棄寧錦防線,抽調關寧兵馬去山東平叛。
這樣的辦法自然不得崇禎喜歡,李標這個首輔自然而然的令崇禎失望。
京城的變化不影響山東的情況。崇禎不同意抽調關寧軍去山東,李標卻不斷地勸說崇禎放棄寧錦防線,朝中陷入了爭論。
一邊罵李標是奸臣,而李標的支持者卻與那些反對放棄寧錦防線的官員爭論,整日裡朝中全都是關於撤不撤寧錦防線的爭論,山東仿佛被忘記了一樣。
沒有了朝廷的催促出兵,傅宗龍安心地呆在濟南府城,也不主動去找虎字旗的兵馬交戰,就連那些被虎字旗佔領的濟南府其它州縣,他也沒有派兵收復回來,仿佛忘了一樣。
而山東境內的另一隻明軍,王承胤在聊城和傅宗龍的情況差不多,除了隔三差五的要糧要餉,就是整日裡呆在聊城不出兵。
留在濟南府境內的虎字旗營正徐廣,安心地在虎字旗佔領區域內進行民政改革,也不再對明軍佔領的其它區域進犯。
山東境內的明軍和虎字旗兵馬,維持了這樣一個脆弱而臨時穩定的局面。
“老爺,小的打聽過了,前面再有幾裡就是淮縣了。”一身打短打扮的下人走到馬車旁邊說道。
孔胤敬掀開一側的車簾探頭往前看了一眼。至於縣城根本看不到,倒是路邊的農田裡,倒有不少人忙碌著,地頭上插著楔子,上面綁了麻繩,麻繩的另一端綁在了相隔一段距離外的另外一根楔子上面。
只看一眼, 孔胤敬便知道這裡是在分田或者剛分了田不久。當初曲阜也是這麽做的,把屬於他的大部分田地都分給了曲阜的那些窮人。
“抓緊進城。”孔胤敬頭從車窗收了回來。如今到了來州,才知道外面的傳言不虛,來州真的被虎字旗打下。
淮縣被虎字旗攻佔已經有些日子,早已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城門前不少等著進城的百姓,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
孔胤敬沒有擠開旁人,讓自己的馬車陷入城,而是排著隊,跟在人流後面進了城。
城門口有守城門的兵丁。這些兵丁並非虎字旗的戰兵,而是淮縣的民壯,城門這裡最大官是衙門裡的差人。
以往尋常百姓進城賣東西,都是要交進城稅的,可以是銅錢,也可以是身上帶來準備販賣的東西。
“直接去衙門。”馬車裡的孔胤敬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