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後悔藥,解士公清楚,不管如何這一仗都不可避免了。
一旦強行退兵,不用亂匪動手,大軍自己就會亂,所以退兵是不可能了,只能打響這一戰。
“解將軍,咱們要不要先退兵?避其鋒芒,待其他幾路大軍到了,再一舉收拾這些亂匪。”李副將有了退意。
面對對面的亂匪大軍,和眼前的上百門大炮,他心中發虛。
經歷過大同城一戰的他,十分清楚亂匪大炮的厲害,當初大同城之所以那麽快陷落,和亂匪準備了幾百門大炮炮擊大同城有直接關系。
如今眼前的亂匪大軍陣前的大炮,最少也有上百門,雖然不如當初攻打大同城時的大炮多,可官軍這邊也沒有大同城這樣的堅城依仗。
解士公臉色難看的說道:“退不了,一旦退兵,就算大軍勉強保持不亂,可亂匪撲上來,大軍絕對會亂。”
“將軍的意思是要打?”李副將小心翼翼的問。
解士公道:“打,也只能打,本將倒要看看,這些亂匪是不是銀槍蠟頭,旗牌官!”
嘴裡喊了一聲。
“小的在。”旗牌官來到近前聽令。
解士公說道:“傳本將將領,命火器營把炮推上去,給本將炮擊前面的亂匪。”
坐鎮中軍發號施令時的解士公,恢復了大軍統帥的威勢,再無初見亂匪大軍時候的驚詫和慌亂。
旗牌官跑去傳令。
從太原出發的時候,大軍帶來了幾十門炮,其中將軍炮只有十幾門,剩下一多半都是虎蹲炮。
不要看虎蹲炮射程短,威力卻不小。
不過,官軍一方推到陣前的大炮全部是將軍炮,因為射程的關系,虎蹲炮暫時留在後方的火器營。
戰場的另一端。
賈六手裡拿著單筒望遠鏡,一直關注著官軍的動向。
見到官軍從後方推上來一門門大炮,他嘴角冷笑一聲,命令道:“向炮隊傳令,命令炮隊開炮。”
站在高處的傳令兵揮舞手中的兩支令旗,向炮隊傳達賈六的命令。
“隊長,師正那邊給咱們打旗語了。”炮隊的一名傳令兵注意到後方傳來的旗語,急忙提醒對炮隊隊長吳橋。
吳橋回過頭看向身後,看到了一遍一遍重複的旗語,當即對傳令兵說道:“傳令下去,向前方的官軍炮手和大炮開炮。”
嗶!嗶!嗶!
三道急促的銅哨聲在炮隊中間響起。
每一門大炮邊上的炮組組長開始命令同組的炮手調準炮口角度。
“準備完畢。”
調整完大炮的角度後,炮手站立在大炮的邊上,並向炮組組長匯報。
一聲聲準備完畢的話語從不同的炮手口中傳出,有著熟練操作大炮經驗的炮手,完成的時間幾乎都差不多。
“開炮!”炮組組長往下一揮手中的令旗。
手裡舉著火把的炮手把火把往炮身上伸過去,點燃炮身上面的火繩。
點燃火繩後炮手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轟!轟!轟!
幾乎同一時間,幾十門大炮被打響,間隔幾個呼吸,又是幾十門大炮聲響起。
一顆顆炮子從炮膛射出,朝著官軍陣前的大炮和炮手落去。
上百顆炮子,裡面偏出預定位置的炮子有不少,但還有三四十顆炮子準確的落到官軍一方的大炮和炮手中間。
一輛輛炮車被炮子擊碎,炮身砸落到地上。
不少炮手更是當場斃命,斷臂殘肢滿地都是,鮮血也流了一地,一些重傷未死的炮手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哀嚎。
幾個運氣好活下來的炮手頭也不回的朝身後的大軍跑去。
官軍的十幾門炮大炮,在虎字旗上百門炮擊下,僅用了一輪炮擊便全部毀掉,連炮手也折損了幾十人。
後方的解士公注意到陣前的情況,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早就聽從大同城逃出來的那個李副將說過亂匪大炮的事情,可親眼見到後,還是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到。
上百門大炮同時炮擊的震撼,哪怕他作為太原總兵也是第一次見到。
然而,這才百十來門大炮,想想大同城被幾百門炮擊,失陷匪手也就不足為奇了。
“將軍,炮看來用不上了,要想對付眼前的亂匪,恐怕還要想其他辦法。”李副將試探的說。
十幾門將軍炮,還沒有來得及派上用場,就已經失去了作用。
“傳令下去,讓騎兵衝擊亂匪的炮陣。”解士公面無表情的下達命令。
上百門大炮已經成為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不是他不想派步卒上去,而是他知道,以步卒的速度,不等靠近亂匪的炮陣,就會因為死傷太多而大敗而潰。
熟知軍事的他十分清楚,一旦步卒敗退,會直接引起整個大軍的潰敗,這一仗也就真的敗了。
現在能指望的只有騎兵。
只要騎兵衝殺進亂匪的炮陣, 使亂匪的大炮無法打響,這一戰起碼勝利了一半。
幾百騎兵慢慢出現在官軍陣前。
這些騎兵主要以夜不收為主,配合營中的一些普通騎兵,而將領身邊的親兵家丁並不在這裡面。
幾百騎兵的動靜極大,自然瞞不過對面虎字旗大軍中的賈六等人。
“要不要派騎兵營出手。”參謀馮長才詢問賈六。
賈六搖了搖頭,道:“還不到騎兵營出手的時機,同樣咱們也要對炮隊有信心。”
“萬一官軍的騎兵衝到炮隊旁邊,炮隊可就危險了。”馮長才擔心的說。
聽到這話的賈六猶豫了一下,旋即說道:“命令第一戰兵營前進一百步,做好支援炮隊的準備。”
傳令兵跑去給第一戰兵營傳令。
轟!轟!轟!
官軍的騎兵開始進攻,虎字旗一方的炮隊再次打響一門門大炮。
面對騎兵的時候,不再是上百門大炮同時打響,而是分成幾次射擊,保證每一輪炮擊間隔縮短。
官軍的夜不收每個人馬術都很厲害,比起將領身邊的親兵家丁絲毫不差,加上兩軍陣前的空地比較大,夜不收們分散的很開,使得虎字旗一方的大炮很難打出最大的戰果。
炮擊下零散的死傷沒有讓這些夜不收慌亂和撤退,反倒激起了他們凶悍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