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哀歎一聲,說道:“可惜讓殺害你兄長的那些人給逃了,以後想抓到他們怕是不易了。”
皇權不下鄉,直接導致律法在城外不如宗祠的規矩管用,犯了事的人一旦逃到其他州府,只要不進城,很難會被人發現。
范永成遲疑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把范管家的事情說出來。
猶豫了好一會兒,他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便道:“剛剛陳二帶回來一個消息,大管家和西跨院的那些人都死在了城外,凶手是虎字旗的人。”
“啊!虎字旗!”范夫人發出一聲驚歎。
雖然她從沒有管過范記商會的事情,可也聽說過虎字旗,知道范記商會落得今天這樣一個下場,全都是因為這個虎字旗。
范永成繼續說道:“我懷疑兄長的死和虎字旗有關。”
聽到這話的范夫人手撚佛珠,嘴裡默念佛經。
“嫂嫂放心,兄長的仇我會報的。”范永成近乎發誓的說。
范夫人睜開眼,平聲說道:“阿彌陀佛,這個虎字旗我聽你兄長提到過很多次,他們東主是個厲害的人物,范記這兩年一直被對方打壓,不得不退回張家口,如今你兄長已經故去,不如一切仇怨到此為止,這兩年你兄長也沒少暗中對付這個虎字旗。”
因為信佛,她更相信因果,聽到范永鬥是死在虎字旗的人手中,雖然心中傷痛,卻沒想過要報仇。
“不,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兄長不能白死。”范永成臉上多了幾分厲色,旋即對范夫人說道,“嫂嫂放心,這個虎字旗得罪了太多人,這一次很多人都要對付他們,就算咱們范家不出手,他們也存在不了多久。”
范夫人聽到這話,單手豎在面前,口中念了一句佛號。
見范永成執意要對付虎字旗,她也就不在勸說。
“嫂嫂要是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先回去了,這幾天我會留在靈堂,一直等兄長入土。”范永成知道自己這位嫂嫂信佛,不喜爭鬥,便不再說和虎字旗相關的事情,提出了告辭。
范夫人微微一點頭,說道:“家中的事情辛苦小叔了。”
“嫂嫂客氣了,以前都是兄長照顧我,現在兄長不在了,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范永成客氣的說。
范永成從內院回到了靈堂。
天氣正是熱的時候,靈堂要擺上七天,范永鬥才會下葬,范家下人準備了冰塊用來保證屍體不腐爛。
這七天,來往范家祭拜的人很多。
除了范氏的族人外,張家口的一些鄉紳和范記有來往的商人也都紛紛趕來祭拜,本地的官員也來了好幾位。
七天后,范永鬥的棺槨在范氏祖墳下葬,入土為安。
忙碌了七天,范家的下人一個個都面露疲憊。
范永成來到范永鬥被害的那間書房。
書房早就被清理乾淨。
范永成坐在范永鬥以前常坐的座椅上,對范府外院管事說道:“范管家已經被害,以後你就是范府的大管家。”
“多謝三爺提拔,小人以後定會以三爺馬首是瞻,聽命於三爺。”外院管事聽到自己成了范府大管家,面露喜色,朝范永成表忠心。
范永成微微一擺手,說道:“你是范府的大管家,不是我一個人的大管家,用不著向我表忠心,提拔你做大管家,也是看你這幾天辛苦的忙裡忙外,事情也都安排的僅僅有條,接手大管家的位置也算合適。”
“小人只是做好份內之事。”外院管事謙卑的說。
范永成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說道:“去把陳二找來。”
“是。”外院管事答應一聲,
從書房裡退了出去。時間不長,陳二被帶到了書房。
“小的陳二,見過三爺。”陳二跪下來行禮。
范家的下人都清楚,如今范家是眼前這位范三爺說了算。
“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做事。”范永成對陳二說道。
聽到這話的陳二愣了一下。
他不過是范府裡的地位不高的下人,沒想過這種好事會落到他的頭上,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一旁的外院管事用手扒拉了陳二一下,說道:“還愣著幹什麽,三爺賞識你,還不趕緊謝恩。”
陳二反應過來,急忙朝范永成叩頭,嘴裡說道:“小的謝三爺賞識,以後小的就是三爺您的人,三爺讓小的追雞,小的絕不敢攆狗,三爺讓小的往東,小的絕不敢往西……”
能被范家三爺帶在身邊,這讓他激動的說起話來語無倫次。
“行了,別在這裡表忠心了,以後在三爺身邊用心做事。”外院管事打斷了陳二的話,叮囑了一句。
陳二連連點頭,說道:“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伺候好三爺。”
范永成又交代了幾句,才讓陳二回去。
書房只剩下外院管事一個下人,就聽范永成說道:“你去準備一下,這一兩天我就會去大同,記得從帳上支一筆銀子。”
“是, 小人回去就準備。”外院管事點頭答應,旋即又道,“三爺,這次去大同身邊帶多少人合適,要不要多安排幾個下人陪同。”
“不用了,有這個陳二就夠了。”范永成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對他而言這一次去大同並不是人越多越好,以他范家人的身份,去了大同,一旦被虎字旗的人發現,難保不會被虎字旗的人謀害。
人少才更好的隱藏他的行蹤。
燒七還沒過,范永成帶著陳二,還有與他一同從草原回來的幾個人,離開了張家口,去往大同。
至於去大同做什麽,他誰都沒有說。
這一次去大同他沒有乘坐馬車,一路都是騎馬,路上節省下不少時間。
大同自打虎字旗被朝廷招安,境內算是安穩下來,只是兵馬多出了不少。
多出來的兵馬不僅有劉恆統帥的虎字旗戰兵,還有楊國柱帶來的宣府兵馬。
陽和衛巡按衙門。
巡按王心一手底下的兩位幕僚忙碌了已經好幾天。
王心一來大同快有一年時間,作為朝廷任命的巡按,他即將回京述職,重回都察院。
“大人,東西的清理的差不多了,帳目也都理清了。”幕僚孫義說道。
王心一撚了撚胡須,說道:“可惜這一次隻扳倒了一個總兵,本官回去後十有八九還是在都察院任職,到時候可就請不起二位先生了。”
都察院禦史是清貴的位子,沒有多少好處可撈,頂多收到外官送來的一點冰敬和炭敬。
與在地方上做巡按比起來,差距不是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