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退了下去。
裴順這個時候端著剛沏好的熱茶回到了後衙。
“老爺,您要的茶。”
茶水被他放在了桌案上,裡面的熱氣嫋嫋升起。
離開後衙時間不長的差役,再次回來,朝裴鴻一行禮,說道:“大人,小的們攔不住,這位副總兵帶著人闖進來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名穿著赤色武將官袍的高個大漢從外面走了進來。
隨大漢一同進來的,還有其他幾個身穿棉甲的壯碩漢子。
這些穿甲的漢子人人腰上配刀,往那一站,身上殺氣騰騰。
見自家被人旁若無人的闖進來,桌案後面的裴鴻臉色鐵青。
“裴大人,莫要怪下面的人,是本將一定要見裴大人你,他們這些差役對付對付普通人還行,想要對付本將身邊的這些親兵,還差得遠了。”身穿官袍的武將大刺刺的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楊副總兵,你就這麽闖進來,不太好吧!還是說你根本沒有把本官當回事,覺得本官的衙門可以隨意任由你楊副總兵進出。”裴鴻面色陰沉。
雖然他初來大同不久,眼前的這名武將也從未見過,可他清楚,大同只有一位叫楊國柱的副總兵。
從眼前這名武將的官袍上不難看出,此人就是楊國柱。
聽到這話的楊國柱哈哈大笑了兩聲,旋即說道:“裴大人不要誤會,本官原本沒有強闖的意思,只因裴大人不願意見本將,這才不得已之下出此下策。”
“行了,本官不想聽你在這裡狡辯。”裴鴻不耐煩的一揮手,旋即說道,“此事本官定回上奏朝廷,問一問大同的官員是不是可以目無法紀了。”
先前巡撫派人來威嚇他一通,現在又有大同副總兵強闖他的巡按衙門,心中的怒火已經快壓製不住了。
欺負人也沒有這麽欺負人的。
楊國柱不急不徐的說道:“待本將說完該說的話,若裴大人還想上奏本參奏本將,本將絕不阻攔。”
“本官沒空聽你在這裡廢話,裴順,送客。”裴鴻沒有搭理楊國柱的心情,直接讓長隨趕人。
裴順走過來,還沒等開口,就見楊國柱身後的一名親兵上來就把裴順給製服住。
“你這是什麽意思?莫非還要大鬧本官的巡按衙門?”裴鴻氣的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抬手指著楊國柱質問道。
楊國柱朝自己的親兵擺了擺手。
親兵松開裴順,退回到楊國柱身後。
裴順急忙回到裴鴻的身邊,不敢繼續趕人。
“聽說劉巡撫身邊的幕僚杜萬遠來見過裴大人?”楊國柱開口說道。
“是又如何!”
楊國柱笑了笑,說道:“裴大人不必緊張,本將和杜萬遠不同,他是替劉巡撫帶話的,而本將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本官不想聽這些,直接說你的來意吧!”趕也趕不走,裴鴻只能夠讓楊國柱出自己的來意,好早早把人糊弄走。
楊國柱笑著說道:“裴大人還是沒有明白本將的意思,本將剛剛說過,和劉巡撫還有新平堡的劉恆並不是一路人。”
“那又如何?如今你在大同的處境,比本官強不了多少,甚至還不如本官。”裴鴻不以為然的說道。
大同有總兵在,一個副總兵什麽也做不了,何況這個副總兵和總兵不是一條心,處處受到針對。
這樣的人,雖然有和他成為盟友的基礎,可他並不想和這種無用的人成為盟友,而且他是讀書人,看不起楊國柱這樣的武將。
楊國柱並沒有因為裴鴻的譏諷而生氣,語氣平和的說道:“裴大人說的不錯,本將確實在大同處處受排擠,可有一樣本將和裴大人不同,本將身邊有兵馬三千,皆是從宣府帶來的精兵強將。”
“本官不感興趣。”裴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旋即說道,“楊副總兵就是為了和本官說這些,就不必再說了。”
楊國柱微微一搖頭,說道:“當然不是為了說這些,本將這次來,是為了幫裴大人解決眼前的難關。”
“胡說八道,本官有什麽難關,竟在這裡胡言。”裴鴻哼了哼。
楊國柱微微一笑,說道:“想要瓦解大同的官場同盟,關鍵點不在劉巡撫的身上,也不再大同總兵的身上,而在一個小小的遊擊將軍的身上。”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裴鴻來了些興趣。
他帶著使命來到大同,現在什麽事情都沒有辦成,將來有一天魏閹清算他,東林黨未必會幫他,可要是幫汪文言把事情做成,就算得罪了魏閹,只要東林黨願意出手,他一樣可以無恙,甚至還有機會在官場上更進一步。
如今的朝廷,想要在官場上出頭,那麽是魏閹的人,要麽是東林黨的人。
先前因為上奏了新平堡守將私自遷徙百姓去草原,他已經得罪了魏閹,只剩下東林黨這一條路可選。
楊國柱笑著說道:“裴大人這次出手,肯定已經發現劉巡撫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或者說對付劉巡撫一個人,整個大同官場都將是裴大人的敵人。”
“你剛才說瓦解大同官場同盟,關鍵在一個遊擊的身上,這個遊擊是誰?”裴鴻沒有理會楊國柱的譏諷, 直接問向了楊國柱之前說的話。
楊國柱抬手往北面一指,說道:“裴大人不是還參奏了那位遊擊將軍一本,怎麽這麽快就忘記了。”
“你是說新平堡守將劉恆?”裴鴻眉頭一豎。
楊國柱點點頭,說道:“沒錯,就是他,想要搞垮劉巡撫,就不得不先解決掉這個劉恆,不解決掉他,整個大同官場都會與裴大人你為敵。”
“這是為何?”裴鴻好奇的問道。
新平堡守將他也見過,除了年輕一些,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
楊國柱說道:“裴大人可知道邊鎮走私的事情?”
“聽說過,莫非這個新平堡守將與草原走私?”裴鴻說道。
對於邊鎮走私的事情,很多官員都知道,甚至一些朝廷的官員還從中分潤好處,只不過他只是都察院的一個普通禦史,自然沒有這個機會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