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引起了丫鬟們的警覺,出來一看,急忙喊道:“有人落水了!”
水閣裡伺候的仆婦訓練有素,立刻跑出來,下水救人。
那個推池韞的人,顯然沒想到會有這出,吃了一驚,就想甩開她。
哦,是個會水的。
池韞越發堅決地揪住那人的衣裳。
兩人在水裡糾纏成一團。
池韞認出了這張臉。
阮六小姐。
阮賢妃的妹子,七夕那天,曾經開口諷刺她,結果被她反諷回去。
這點小仇,報過就算了,池韞沒再記著。
不料阮六小姐比她還記仇,居然偷偷推她下水。
真是不學乖啊!
池韞將她纏得更緊,甚至故意往下沉,把她往湖底帶。
阮六小姐瞪圓了眼睛。
不是說水性不好嗎?這個騙子!
她本想暗算一把,叫池韞吃吃苦頭。
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快,把自己也給帶下水了。
乾壞事叫人抓個現行,她惱羞成怒。又意識到池韞故意使壞,就拚命想甩開她,遊回湖面。
池韞怎麽會讓她如意,揪著她的衣襟不放。
阮六小姐越是想甩開她,就抓得越用力。
一個往下沉,一個往上浮。
阮小姐胸前的衣襟受不住力,頓時被扯下來一大片。
西亭侯府的仆婦終於找到了她們。
“嘩啦!”露出水面,阮六小姐喘了兩口氣,從沒覺得新鮮空氣這麽寶貴過。
水閣裡玩樂的小姐們已經跑出來了,看到眼前情形,紛紛喊道。
“阮六姐姐。”
“阮六妹妹。”
“噗!咳咳!咳咳!”阮六小姐攤坐在地,吐出一大口水。
俞敏和耿素素擠過來,圍住被救上岸的池韞。
“池姐姐,你怎麽樣?”
池韞接過丫鬟遞來的布巾,擦去臉上的水珠,搖搖頭:“沒事。”
從落水到獲救,其實只有一小會兒時間,她憋的那口氣都還沒用完。
她發自內心感謝池大小姐的好身體,這水性比玉重華強不少。
章琦擠過來,對二人噓寒問暖,又連連致歉。
“真是對不住,請你們過來,卻沒安排好,叫兩位妹妹受驚了……”
她話音未落,剛緩過氣的阮六小姐就叫道:“章姐姐不用道歉,跟你沒關系,是有人推我下水的!”
眾人聞言,吃了一驚。
跟她熟識的小姐忙問:“阮六姐姐,是誰推你下水的?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人?實在太過分了!”
有人涼涼地接話:“李大妹妹真是明知故問,剛才這裡就兩個人,阮六既是被人推下水的,還能有別人?”
說著,眾人的目光都落到池韞的身上。
耿素素性子急,張口駁道:“說什麽呢?池姐姐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不可能嗎?”那人反問,“耿妹妹還沒問過,就替她打包票,不怕打臉?”
耿素素忿忿,轉頭看向池韞:“池姐姐,你來說,你沒推她對吧?”
池韞撥開額前滴水的頭髮,回道:“是,我沒推她。”
“那……”
池韞接上後半句話:“不過,她是我拉下水的。”
聽她承認,眾小姐露出驚訝的神情。
不是吧?都不替自己開脫的嗎?就算她是大長公主的義女,也不能這麽囂張吧?
那位小姐便露出嘲弄的表情:“居然不打自招,真是見識了。果然,跟三教九流的人混過的,就是不知禮數。”
俞敏擰起眉頭,開口道:“諸位姐妹,先別下斷言好嗎?方才池姐姐說的是‘拉下水’,你們就沒想到點什麽?”
阮六小姐冷笑:“俞四,你什麽意思?想反咬我就明明白白地來,別指桑罵槐的!”
俞敏不悅:“我哪裡指桑罵槐了?不過是就事就事!倒是阮六姐姐這麽著急,是不是心虛啊!”
“我心虛什麽?”阮六小姐怒目而視,“分明是你們三個抱團,怎麽的,想仗勢欺人?”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耿素素也冷笑起來了:“說到仗勢欺人,上回也不知道是誰,自持身份,想給池姐姐下馬威,結果自己臉都給打腫了,還好意思反咬一口!”
俞敏補上一句:“耿姐姐,你怎麽能戳人家痛處?她倒是想仗勢欺人,可仗得過人嗎?可不得打腫臉充胖子,假裝自己有身份可持。”
身份兩個字,咬字格外清楚。
阮六小姐聽得清楚,露出要吃人的表情。
周圍的小姐們,眼神也變得微妙起來。
俞敏這話,是有深意的。
作為賢妃的娘家,阮氏權勢不小,但祖上是內廷出身,當過內廷總管。
說白了就是太監頭子。
雖說族人走了科舉路子,如今已是正經官身,可根子在這裡,面對真正的世家貴族,難免矮上一截。
現下阮氏勢大,平常沒人提這茬。
哪知道,俞敏這麽不給面子,說踩就踩。
阮六小姐大怒:“俞四!你……”
眼看不好,身為主人家的章琦忙出來打圓場:“阮六妹妹息怒。 俞妹妹,你少說兩句……”
“章姐姐,”打斷她的卻是俞敏,“若是以往,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管她阮六說什麽,我都讓她三分,可今天關系到池姐姐的清白,萬不能讓,姐姐且原諒我一回。”
“說的是!”耿素素幫腔,“阮六,你說池姐姐推你下水,你敢發誓嗎?”
阮六小姐冷聲道:“我說是就是,你懷疑我撒謊?”
耿素素還想跟她吵,被俞敏製止了。
罵人她已經罵贏了,沒必要扯下去,現下洗清汙名才重要。
她轉過來問:“池姐姐,你方才說,她是你拖下水的,說明你先她落水,對嗎?”
池韞配合地點頭。
俞敏再問:“所以,你是怎麽落水的?”
池韞毫不遲疑:“我伸手去摘荷花,阮六小姐從背後推我。我落水之時,胡亂一抓,抓住了她的衣擺,就把她也拉下來了。”
俞敏似笑非笑,看向阮六小姐:“聽到了?是你先推人,還反咬一口。”
阮六小姐可不會承認:“她說是就是?怎麽,我的話沒她可信嗎?”
“當然。”俞敏指著池韞的右手,“池姐姐手裡還抓著荷花,難道她推人落水,還會順便去摘個荷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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