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就這麽稀裡糊塗地過完了。
正月裡走親戚,然後備嫁。
大夫人沒辦過這樣的大事,韓老夫人乾脆親自上陣,帶著兩位舅母給她操辦。
反而池韞自己閑得很。
她又不繡嫁妝,每天除了風花雪月,還是風花雪月。
哦,偶爾想想殺人放火的事。
到元宵那天,俞四小姐派人來,請她去看燈。
可惜沒請到,池韞先一步出門了。
接到回報,俞敏抬頭看了眼兄長。
俞慎之恨恨地甩下兩份邀約:“叫你們一起來玩,還都給我玩失蹤!當我不知道你們一塊兒廝混呢?”
俞敏一邊畫著花燈,一邊隨口說:“是大哥你沒眼色好不好?元宵佳節,當然是人約黃昏後了,誰要一起玩啊!”
俞慎之哽了一下,差點氣哭了。
這妹妹能不能不要了?怎麽專門戳人心窩子?
俞敏繼續說:“大哥,你是不是也該考慮下自己的事?這過了年,你都二十三了,大伯母不催你,你真就這麽理直氣壯打光棍啊?”
俞慎之僵著臉喝茶:“你個小丫頭片子,管這麽寬。”
“我這是關心你!再說了,這麽拖下去,真不合適了。想當初我出門,哪家姑娘不跟我打聽你的事?現在倒好,打聽的人越來越少了,我還不是擔心你娶不成媳婦。”
俞慎之好奇地問:“為什麽打聽的人越來越少了?你大哥我不英俊嗎?不多才嗎?不是年少有為嗎?二十三怎麽了,我也沒老啊!”
俞敏同情地看著他:“你讓我說實話?”
“廢話!聽假話幹什麽?”
俞敏就道:“因為你總拖著不成婚,現在她們都覺得你有毛病,再英俊,再多才,再年少有為,也不能嫁個有毛病的夫婿吧?”
“……”俞慎之無言以對。
俞敏苦口婆心:“大哥你聽聽,再拖下去,別說娶仙女了,連個正常人你都娶不著。”
俞慎之抽了抽臉皮:“怎麽可能?你就誇大其詞吧。”
憑他的這家世,這長相,這本事,會娶不到好姑娘?
“我真覺得你得娶親了,光棍久了,身體沒毛病,心理也會有毛病的。你瞧瞧,今天這大好的日子,誰會去請人家未婚夫妻看燈啊?人家一雙一對,你非要擠進去,不是很奇怪嗎?看著人家恩恩愛愛,你就不酸?老實說,大哥你到底喜歡池姐姐呢,還是喜歡樓四啊?我到現在都沒搞明白。”
俞慎之無語了一會兒,把做了一半的燈籠扔給她:“再胡思亂想,小心我跟三嬸娘告狀,不叫你寫話本了。”
“哎,大哥你怎麽這樣呢?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心虛?跑什麽跑呀,說不過就告狀,賴皮!”
身後俞敏嘰嘰喳喳,俞慎之一臉生無可戀。
他走過穿堂,到俞大夫人屋裡去了。
俞大夫人正和妯娌們說笑,看到他拉著個臉,奇道:“老大,你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俞慎之給嬸娘們施了禮,說道,“娘,我年紀不小了,您給安排安排相親吧。”
這話一說出來,整個屋的女人都驚呆了,短暫的安靜後,圍著他七嘴八舌地問。
“老大,你突然想通了?”
“還是說,看中哪個姑娘了?”
“快說出來,嬸娘們去相看相看。”
俞慎之腦袋疼,回道:“沒有的事,我要看中誰了,哪用得著安排相親?”
“也對。”
俞家夫人們冷靜下來,一個個問。
“那你這是怎麽了?前些天吃年夜飯,你五叔問一句,你還給臉色看呢!”
“是啊!這才幾天,受了什麽刺激?”
“今天是元宵,別是看到人家雙雙對對,羨慕了吧?”
俞慎之索性認了:“是啊!瞧著學友同僚們,個個都當爹了,羨慕得很,想想屋裡有人也挺好的。”
俞家夫人們合掌稱慶,比過節還開心。
“太好了!大嫂,你可算熬到頭了。”
“是啊,抱孫子有望了。”
“咱們俞家要四代同堂了!”
“……”俞慎之抽了抽嘴角,他只是說願意去相親,怎麽就連孩子都給安排上了?
俞大夫人滿臉堆笑:“好好好,明兒就給你安排,這回可不許作妖了。”
玩了一會兒,俞家夫人們紛紛告辭,回自個兒院子去。
俞大夫人擺擺手,讓丫鬟們都退了。
屋裡只剩母子倆,俞大夫人問:“到底怎麽了?跟母親說實話。”
俞慎之回答:“沒什麽,就是想了嘛!”
俞大夫人嗤笑一聲:“不是要娶仙女嗎?現在不要了?”
俞慎之說:“可我不相信,仙女也不會掉下來啊!”
“……”俞大夫人瞅了他兩眼,問,“是不是被池小姐訂親的事刺激的?”
俞慎之低頭扯著扇子。
俞大夫人道:“你要成親,母親當然不反對。可你如果只是一時受了刺激,心沒收回來,母親也不能幫你坑別人家閨女。你自己要想好。”
俞慎之說:“其實這事,我先前有想過。喜歡的姑娘娶不著,難不成就打一輩子光棍嗎?當然不能呀!仔細想想,四妹說的對, 我就是酸的,他們倆成了,把我給甩一邊去了。所以,這元宵佳節,分明是情侶約會的好日子,我非得去摻和一下。老這麽酸著,怪沒意思的,還不如付諸行動,給自己找一個呢!”
聽他這話,俞大夫人終於放心了。
“你這麽想就好。不娶不喜歡的姑娘,這是對的,但你不相親,到哪兒遇到喜歡的姑娘呢?天天到街上碰嗎?這太不實際了,對吧?”
俞慎之點點頭。
俞大夫人欣慰地拍拍他:“不用這麽急,母親給你尋摸幾個好的,再慢慢去相。”
“好。”
俞慎之出了屋,外頭月色正明。
那兩個家夥,肯定在一塊賞月吧?他們倆倒是快活,自己一個人形單影隻……
話說回來,就算今晚擠進去了,三個人一塊兒玩,還不是他們倆玩得開心,自己一個人在酸?
這樣想想,好像還是這樣好。
俞慕之從屋裡出來,看到他一個人站著賞月,喊了一聲:“哥,沒事來喝杯酒唄!”
俞慎之“哦”了一聲,說道:“加一壺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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