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神都，料峭春寒，凍殺年少。

清羽一身書生打扮，隨意在路邊的某個早餐攤位上點了幾個肉包子，坐在攤位旁的客桌旁，就著豆漿細細嚼著包子。

“兄台，可否搭個座?”剛坐下不久，便有一人客氣問道。

“隨意。”清羽朝來人笑顏以對，道。

那人端著一籠小籠包坐下，隨手用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傳音道:“我已和歐陽先生說明，孟德發現西域的蒼生教蹤跡，似在尋機圖謀不軌，他已過去追查其行蹤。”

說話間，那人目不斜視，好似和清羽說話的不是他一般，可看他樣子，可不就是鳳九嗎。

清羽無聲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最近局勢開始轉急，書院看得比較緊，我現在極為引人注目，接下來這段時間卻是不便聯系。”鳳九接著傳音道。

“看出來了，至少有三道視線盯著你這個山河書院第一個突破神元境的學子。”清羽不動聲色地傳音回道。

他雖一直吃著包子，目不斜視，但心念之力卻是早已籠罩周邊，周圍人的視線但凡有所停留，他皆能瞬間察覺。

“嗯?有一人過來了。”清羽傳音道。

他雖沒有說明這人是誰，但鳳九已然明白此人當是先前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之人。

正好，此時鳳九吃完最後一個小籠包了，起身向清羽笑著告別，轉身離開。

而走來的那人卻沒有繼續跟著鳳九，而是同樣叫了一籠小籠包，同樣過來和清羽搭桌，“這位小哥，不建議拚個桌吧。”

十分自來熟的口氣，還沒等清羽回話，這人就直接落座，坐在鳳九之前的位置。

清羽側頭打量著這個唯一停留下來的人，其他兩人都早已跟著鳳九離去，唯有這人，留了下來。

此人皮膚略黑，轉著灰色衣袍，拿著一把刀鞘掉漆的長刀，一副落拓江湖中人的打扮。這種人，最近神都很多。都是來看密宗和大禪寺鬥法的，看看這原本禪宗獨尊的中原佛門是否將破開一道口子。

要清羽說啊，這種人挺蠢的，這次的水陸大會可不是打擂台那樣，不會傷到觀眾。即將到來的禪密之爭，注定會有通神境強者交手。到時候，即便是余波，也不是其余人受得了的。

清羽就自問沒有這實力在水陸法會當觀眾，而這些江湖中人，自然就更沒有實力了。到時候余波掃過，這些人就是一地死屍。

與這些愚蠢的江湖客們相對，神都那些達官顯貴們卻是早早得到了風聲。一些和達官顯貴們沾親帶故的也知曉即將到來的，不是安撫亡魂的水陸法會，而是收割性命的大戰。他們早在數日之前就離開了神都城，或是踏青，或是走親戚，避開了即將到來的禪密之爭。

等等······

清羽感覺自己小看了這個看似落拓的江湖客，此人竟也有神元境的境界，這在江湖散修們當中，可謂是十分難得的。觀此人年齡在三十歲左右，便有神元境修為，不是有所奇遇，就是喬裝打扮成江湖散修。

“這位小哥，剛剛那位，是山河書院的鳳九吧。”這位不知名的刀客嬉笑問道。

“哦，對了，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在下姓平，家中排行第二，便叫平二。”平二裝模作樣的拱手道。

看得出來，此人是個灑脫性子，不善繁文縟節，只是看清羽一身書生打扮，才拱手行禮道。

不過，他灑脫，清羽卻是沒心思去扮個不拘小節的狂生，此時神都城內可說是魚龍混雜，神元境武者固然稀有，卻也不少，清羽沒心思去管這個平二是真的散修還是假扮的，

反正現在神都最是不缺各種各樣的人。盯著鳳九的人也是不少，清羽沒心思一個一個查過去。

當下，清羽故作不屑，將最後一點包子咽下，便欲起身離開。此人的打扮卻是正好給了清羽一個借口，若他同樣是書生打扮，此時卻是不好失禮立即離開了。

“誒誒誒，小哥，你別走啊······”說話間，平二伸手就要攔住清羽的去路，卻被清羽閃身避開。

雙方的這一動作，卻是令兩人皆是眼神微動，似是有所發現。

不過，雙方都是沒有直接將這發現說出口的打算。在見對方好似真的不欲搭理自己後，平二沒有繼續攔路，放任清羽離去。

而清羽，也是一臉不屑，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拂袖離開。

“高手。”平二注視著清羽離開的背影，低聲念道。

而且還是實力可能在他之上的高手，不然平二之前不可能一直未察覺到看似普通的書生竟身懷不凡的實力。

與此同時，離開的清羽感受著直直盯著自己後背的視線，心裡同樣念叨著:‘東瀛人。’

清羽十分確認，這個平二就是東瀛人。雖然他的一舉一動，都已融入了中原人的習慣，連口音也是標準的中原口音，清羽剛開始也沒能察覺到平二的身份。

但他的手卻是讓他的掩飾全數做無用功。

東瀛所謂的劍道，和中原武功有著極為顯著的差別。使用東瀛武士刀最大的特點就是食指的第二關節左邊以及虎口會起繭，因為刀譚發力導致磨出手繭。

並且，東瀛武士多數都習練過居合斬，而長期習練居合斬的人，手臂協調會很奇怪，下臂粗壯有力，上臂則柔軟。

平二手上的特征，將他精心掩飾的東瀛人身份暴露無遺，也讓清羽明白了為何大乾朝廷大搜天下這麽久，找到的東瀛人卻是寥寥無幾。

若是所有潛入中原的東瀛人都像是平二這般，那麽也難怪會這麽難抓到了。也許除了他們自己，任何人看到他們，第一印象都不會想到這是個東瀛人。

清羽若不是觀察入微，也難看破平二的偽裝。

‘沒想到，潛伏了快一年的東瀛人也動了，看來，這場水陸法會真的是十分熱鬧啊。’

感受著盯著後背的目光消失，清羽心中暗想道。

這場水陸法會，熱鬧程度可能會超乎所有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