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凌厲的風,秦軻趕忙地用背部對阿布一頂,就在阿布驚愕的時候,他舉著竹簡,背部宛如拉緊了的一張弓,悍然出手!
竹簡並不多長,否則也不可能被阿布簡簡單單地放進懷裡,但秦軻本來也不會使用什麽長棍,對於他來說,不管手裡是竹簡還是匕首,甚至是一把菜刀,都不會有很大影響。
所以手握著竹簡,就真的像是簡簡單單地握著一把菜刀,把弩箭當成了砧板上的牛肉,猛然劈下!
弩箭沒有斷,但在秦軻重重的打擊一下,自然崩得飛了出去,沒有方向地到處激射。而秦軻一劈之後卻一個轉身,借著這股勁,再度下劈。
第二根弩箭被直直地命中中心,秦軻感覺到竹簡巨震,有不少的線繩甚至在兩股力量的碰撞之下產生了斷裂。他心中一凜,知道這弩絕對不是什麽民間自製的土弩,這樣的力量,甚至可以相當於一個修行者的一次揮刀了。
而當他抬起頭來,看著那些藏在屋簷之上冒出頭來,身上披著甲胄殺氣凜然的軍士,心裡終於有了一個答案。
阿布轉過頭去,心裡同樣翻起一陣波瀾,當然他與秦軻想得事情不同,他看著那些站在屋簷上的軍人,心中卻是驚駭於這些人明明是荊吳鐵軍。
魚龍幫不過是在建鄴城內聚集三教九流靠賭坊、保護費外加一些雜七雜八的生意,怎麽能跟荊吳的軍方扯上了裙帶關系?
但這種時候,他越驚駭反而越冷靜,他看著那些重新把弩箭上弦,動作如一,顯然經過嚴苛訓練軍人們,看著白衣人道:“勾結軍旅,以謀私利,你真的不怕死麽?”
他抬頭,看著那些軍人,高聲道:“我荊吳軍向來鐵骨錚錚,可你們私交江湖幫派,不惜為其鷹犬,難道真的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麽寫?”
然而屋簷上的軍人眼神平靜,對於他的質問充耳不聞,而是再度舉起了上弦了的軍弩,遙遙指著兩人。
白衣人笑了笑,道:“看來你真的什麽都不懂。”
阿布皺眉道:“我應該懂什麽?”
白衣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就在這時候,從街道裡湧出了十名身穿盔甲,攜帶弓弩的軍人,神情冷厲殺氣騰騰。
阿布都不需要思考,就知道這些必然是跟著高長恭出征過的荊吳步軍,也隻有這些真正上過戰場的軍人,才有這這般的氣勢。荊吳立國,並不僅僅隻是在於其擁有富庶的地域,更是因為有著一群鐵血善戰的軍士。
但如若這群人都出現了缺口,荊吳還能是以前的荊吳麽?
白衣人眼神憐憫道:“孩子,如果你現在離開。好好呆在學堂裡讀你的聖賢書,即使將來沒能封侯拜相,至少也是朝廷棟梁。這偌大的荊吳,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阿布冷冷道:“我師承諸葛丞相門下,從來不知道當一個對惡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軟骨頭也能成為朝廷棟梁。”
“可惜。”白衣人歎息了一聲,“還真是太學堂寒門子弟的風范,聖賢書裡所說的,你們一句都沒有忘。如果你為官一任,想來必定能造福一方。但!”他眼睛裡露出幾分殘忍,“不會是在荊吳。”
他緩緩地揮下手臂,弩箭再度激射而出。
荊吳軍隊配備的弩箭,盡管相比較墨家的工藝仍有不如,但畢竟荊吳地處雨澤豐沛富庶之地,自然在用料上也大手腳一些,這些由兩手操控的軍弩,每一把拉開都需要兩石之力,一箭射出,可以深入土牆。
在這樣近的距離之下,
秦軻和阿布雖然是修行者,但畢竟修為尚淺,不可能如高長恭那般視墨家黑騎手弩如無物,而當屋簷和面前相加起來軍人至少有十五人之多,加上盲眼老人和白衣人,他們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秦軻感覺到自己的背部再度跟阿布靠在了一起,低聲道:“怎麽辦?”
阿布搖了搖頭,眼睛裡有悲傷和憤慨,他仍然執著於之前他談到的事情:“這些人……都應該死。”
秦軻不知道他哪兒來的戾氣,抖了抖,關切地問道:“你怎麽了?”
阿布輕聲道:“我隻擔心如果我們倆死了,先生不知道今天這裡發生的事情。”
“都要死了哪兒管那事情!”秦軻一呆,片刻後罵了一聲,“先想辦法脫身,別的以後再想。”
就在這時候,十數根弩箭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射了。秦軻和阿布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幾乎是同時出掌,發出了最大的力量,而這樣反衝的力量,也讓他們兩個人各自向著背後疾疾地飛了出去。
就在他們原本站立的地方,七八支弩箭先後掠過,沒入地板,箭尾猛顫。
阿布手上沒有兵器,但他穿著一身讀書的儒袍,隻是雙手猛然一擺,寬大的袖子就隨之舞動起來。
三根弩箭帶著銳利的風刺向他的眼睛,但他的袖子一經展開,卻在那如遮天蔽日的袖子之中消失了蹤影,隨後有一根弩箭擦著他的右腿險險而過,射如水中。
而秦軻的動作則要比他靈巧得多,在空中打了個轉的他先是避開了從腰間而來的一根弩箭,借著這個旋轉力量,他手上的竹簡帶起呼呼的風聲,啪地一聲,打在了另外一支弩箭脊背上,他順勢一壓一轉,那根弩箭轉了個方向,略向白衣人。
白衣人冷笑一聲,就算弩箭被撥動了方向,可挨了秦軻那一下,也是損失了不少力量,這樣的弩箭,怎麽可能對他產生威脅。他伸手,宛如趕蚊子一般,弩箭遇上了他的手掌,如遭雷擊,搖搖晃晃地墜落在地面。
秦軻和阿布幾乎是同時避開更接下了弩箭,而這些荊吳鐵血軍人卻並沒有原地裝填的打算,隨著站在陣列最前一位的將領一聲呼喝:“拔刀!”
盡管隻有十個人,但他們拔刀那一刻的氣勢宛如在千軍萬馬的陣前。
秦軻被這股威勢懾服了,跟阿布重新靠攏之後,他看著那些軍人和其中的白衣人,盲眼老人的飛劍則是被秦軻用逐漸拍得歪歪扭扭飛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阿布心裡同樣有些不安,但看著秦軻這麽用著自己的竹簡,心疼地道:“別弄壞了。”
這時候,荊吳軍人已經帶著鋼鐵的意志,向前湧上上來。就算這些軍人沒有一個是修行者,但畢竟他們的肉體也在軍隊之中千錘百煉,加上配合,絕非輕易一個修行者就能突破。
阿布避開一把長刀,伸手想要奪刀而用,卻感覺眼前刀光冷冽,宛如壓迫了風聲,向著他的面門肩膀,竹簡出現在他的面前,順著刀面撥開那些長刀,秦軻喘著粗重的氣息,終於是讓阿布免受了亂刀致死的下場。
“我們出不去的。”阿布低聲道,比起秦軻,他要更清楚這些鐵血軍人的力量,雖然修行者很強,但戰場上,決定勝負的往往不是修行者,而是這些軍士。
“出不去也要試試看。”說是這麽說,但秦軻看著自己手上的竹簡,皺起了眉頭,在剛剛撥開長刀的那一刻,這些軍士相互配合著,順勢去削他的竹簡,雖然沒有成功,但足以看出他們配合的無間。
包圍圈在不斷地縮小,刀劍宛如遮天蔽日。
秦軻和阿布面色蒼白,宛如困獸之鬥。
就在他們幾近絕望之時,外面卻傳來了另外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有軍人在悶哼之後砰然倒地,頭盔落在地上滾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然後是白衣人的聲音:“你……呃……”,短暫的音節好像是被人粗暴地塞了回去。
“好像是有人在外面打進來了!”秦軻眼睛一亮,難道是高長恭?但如果是高長恭,應該一擊就能把這樣的陣形擊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