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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清風賒酒來》四十二.劍起山海
  真武觀潮二寺。
  真武教、觀潮閣、大行寺、菩提寺。
  觀潮閣,位於後周東海,瀕臨陸地最近,居於孤島之上。
  觀潮劍氣,便是該門派三大劍典之一,另外則為殺心劍氣、無垢劍訣。
  蘇澈在皇庭司隻抄錄了兩門武功,因為他耗費最多的時間便是將這觀潮劍氣背誦了下來,如此,他才能給顏玉書抄錄本。
  回到將軍府後,他自然是要將自己獲得的功法給蘇定遠來看的。
  “《山海劍勢》?”蘇定遠看著手裡的冊子,微微皺眉。
  各大派傳承絕學雖然珍稀難得,可不乏會有一招半式流入江湖,名氣大的不一定厲害,但厲害的必然有名氣,尤其是像劍法殺招,江湖赫赫有名的他皆有所耳聞。
  可這《山海劍勢》,他沒聽說過。
  “難道是要觀山河大澤而養心中劍意?”蘇定遠想著,猶豫半晌,還是繼續翻開看下去。
  良久後,他微微凝目。
  「化炁為元,歸藏於海,劍勢若起,傾山覆海。」
  這是一門劍法,也可以說是一門內功心法,因為它最強的不是殺人技和出招,而是煉炁,煉內炁,舉手投足間無可匹敵。
  海,便是丹田氣海,練至大成,起劍之勢便仿佛山崩海陷,誰人能擋?
  可蘇定遠沒有聽說過江湖上曾有這麽一門劍法,要真的如這句綱領所說的這麽強,它不該寂寂無聞,更別說還存放在皇庭司中。
  最起碼,那些有資格觀覽的皇族供奉,就不會讓別人有機會看到這麽一門強大的功法。
  因為大梁皇族方姓,本質上還是宗族世家。
  蘇定遠仔細看過一遍,將冊子合上,看著眼前神色平靜的兒子,“你是在哪找到的?”
  蘇澈道:“一本雜家的志異小說裡。”
  這或許便是周子衿所說的機緣,而可能只是單純的巧合,本是看幾眼打算隨手放下的志異雜談之中,竟有一門如此劍法藏於句讀之中的字裡行間。
  除卻背誦下那《觀潮劍氣》外,他更多的時間便是用來將其摘抄出來。而這便得益於那無名呼吸法,若無它,蘇澈根本不知道哪句有關功法,哪句只是閑談。
  蘇定遠一愣,然後道:“功法沒有問題,描述簡單易懂,修行關竅想來也不晦澀,如果真能如它所述,那此劍法便不亞於天山劍派的鎮派傳承。”
  話沒有說透,萬一名不副實,這就只是尋常功法,最多,就是佔了個出身皇庭司的名頭。
  蘇澈能明白這一點,但他還是選擇相信那無名樁功和呼吸法帶來的反饋,因為從獲取至今,他能感受到來自這無名法門給自己帶來的好處。
  他遵循自身氣感的真實。
  蘇定遠將冊子合上,遞過來,道:“機緣與否事都已至此,而你若想修行其它,我也可以另外再給你尋。武功高低強弱,終究還是看個人的悟性和努力,只要付出,就在變強的路上。”
  蘇澈點頭,接過冊子,小心拿在手裡。
  “我會留意江湖上有無名劍的消息,也會搜集鑄劍的材料,你且好生修行。”蘇定遠道:“日後,你便跟子衿學劍。”
  蘇澈應下了。
  “行了,知道你迫不及待要回房了,去吧。”蘇定遠擺擺手。
  蘇澈便退下了。
  看著默不作聲的小子離開,蘇定遠知道這是為何。
  但他現在頭痛的是另外一件事。
  蘇定遠看著放在桌上的書信,眉角跳了跳,那上面是有些潦草的字跡,透著一股張揚和毫無顧忌。
  那是大兒子寫的,信上說,他找算命的挑好了黃道吉日,打算擇那個日子成親。
  是的,蘇清要與紅素成親。
  蘇定遠將信一把捏碎,這小子竟然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而是在通知自己!
  ……
  同一門武功,不同的人修行便可能產生不同的結果。
  因為每個人的悟性和天賦是不一樣的。
  傍晚時分,蘇澈走上校場,周子衿早取了木劍在等他。
  “功法挑了?”她問。
  “嗯。”蘇澈點頭。
  “字能認全?”她問。
  “能。”蘇澈從木架上抽出木劍。
  “能看懂麽?”她問。
  “能。”蘇澈有些無語,還真把自己當小孩子了?
  “攻來。”周子衿看他。
  一下午的功夫,當然不可能將一門武功學會,作為成體系的劍法,莫說入門,就算是稍解其意都很是不錯了。
  蘇澈握劍,腳下一動,便是直刺。
  周子衿看著,眼帶讚賞。
  習武之人最大的區別便是是否已通修行,而修行上的區別便是是否得法。
  萬般手段,只有得法才會高人一等。
  此時,蘇澈便已經得法,所以他的出招看似與往常一樣只是直刺,可細究時,無論是體態、眼神、動作等等都有了很大的不同。
  這一劍,已具星點神韻。
  周子衿抬劍,以劍身輕松擋下,同時雙劍貼近,她手中木劍順勢滑動朝前,劍尖如芒,直逼眼前人的咽喉。
  一股危險感應激而生,蘇澈脖間皮膚上隱有刺痛,他手腕一抖,木劍著力,劍身卻是反向拍下。
  兩相動作不過在刹那之間,一觸即分之後,兩人之間便傳來木劍招架格擋的碰撞聲。
  周子衿高挑而用力均勻,每一擊都讓蘇澈心神繃緊,全力應對。
  而他只能招架, 不知不覺間便被逼到了校場的邊緣。
  啪,
  下一刻,周子衿超前一步踏出,劍鋒隨蘇澈手中木劍而上,等快到劍鐔處時力道陡然一重,出劍速度更快,以劍身去擊蘇澈握劍手指。
  而後者心神一驚,既是下意識反應,也因為力道送之不及,木劍登時脫手,喉間便已被劍鋒所向。
  周子衿收劍,後退一步。
  “我是不是不該松手?”蘇澈有些羞愧,臉色泛紅。
  “這是基礎的落劍術,很簡單,但真正能應用純屬很難。不過等修行漸長,真炁充沛,劍便不會如此輕易脫手。”
  周子衿並沒有正面回答蘇澈的問題,因為對於劍客來說,交手時一方劍離手,那便代表著失敗。可於斷指斷手來說,劍落仿佛在情理之中,因為還有輕功可以逃命。
  最主要的,是因為周子衿心中同樣有矛盾,因為她的父親便是執著於劍,所以才會丟了性命。
  蘇澈拾起了木劍,但周子衿卻擺了擺手。
  “就先到這吧。”她說道:“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一蹴而就的不是劍法,只是劍招,有形而無神,更不得其中真意。”
  蘇澈便將這‘形、神、意’記在心上。
  “世間事最忌急功近利,習武修行亦是如此。”周子衿走下校場,朝後揮手,“你莫要急躁,畢竟,來日方長。”
  說到最後,她回頭,眨了眨眼。
  夕陽無限好,蘇澈卻被這嫣然的一回眸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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